宦官以認義子的名義結黨自古有之。
遠的不說,單單是如今正在兩湖之地休整的諸道兵馬招討使楊複光。
此人半生都在大唐各地軍鎮當監軍,認的義子多如牛毛,其中有十幾人都是軍鎮的節度使,權柄滔天,勢力僅次於田令孜,甚至可與揚州大都督,鹽鐵使高駢分庭抗禮。
大唐兩大毒瘤,宦官擅權和門閥豪族都不是隻動動刀子就能解決的,處理起來極為麻煩。
“好在有個黃巢啊,算是幫咱解決了一小半的麻煩,至於今後如何去動他們...
呃,還是等渡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一上午對麵基本沒什麼動作,不過下午張歸霸帶著自己的五千人在城外叫陣,把嗓子都喊劈了,李傑也不應戰。
反倒是命人抬出一張案幾放在城頭,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和他隔空喊叫。
不是對罵,而是指點張歸霸如何罵人。
“老張啊,換點兒詞啊,翻來覆去都是直娘賊,龜兒子,小兔崽子什麼的可不行啊,刺激不到本王的神經。
來,先教你一個,要這麼罵:
黃巢他老娘啊,野漢他排成行咯,
洗腳的水啊,她蒸南瓜咯,
被窩裡吃啊,被窩裡拉咯,
被窩裡放屁蹦胡瓜咯!”
......
那一串串罵人的順口溜花樣百出,不但極其陰損,還帶著點幽默感。
城上諸將和兵卒笑得在地上打滾,城下的張歸霸氣得一口老血噴出,狼狽而逃。
早從大理寺牢中出來的崔沆眼皮直跳,看著李傑一陣無語。
有辱斯文啊。
“殿下這一陣贏得...
實有蜀漢武侯罵死王朗之風...”
他算是徹底迷糊了,以前那個溫潤如玉的壽王難道一直是裝的?
李傑扔進嘴中一顆蠶豆,
“不良人已經傳回消息,黃巢今早就開始令人大量製造攻城器械,看樣子差不多要六七天才能完成。
另外又打算派葛從周和費傳古等人去攻打同州和武關。
咱們也彆閒著,您回去告訴裴澈裴相公把工部盯緊一點,守城的一應器物要抓緊打造,缺木料石材就去拆那些勳貴們的房子,再不夠...
壽王府也拆了!”
這話不是矯情。
那座壽王府他隻住了一天,完全沒什麼是自己家的情感。
如今反倒對城牆上的幾座城門樓感情頗深。
加上府中奴仆並不多,自己的八十親衛一直跟在身邊,若大的地方沒人住也是浪費。
已經知道李儇用詭計收拾了那些附在大唐身上吸血的勳貴望族們,這時候可不能客氣,不趁火打劫一下就不是他李傑。
這時,他的支度官匆匆而來,
“殿下,初八乃是軍中發餉糧的日子,可下臣去兵部戶部催要,他們都說沒錢啊!”
李傑一皺眉,
“各府庫中的錢糧難道支付不起這不足五萬守軍的糧餉?”
唐朝富有幾乎在後世人的認知中地固根深,實在沒想到會在錢上麵出現問題。
然後他歪著腦袋看了看一旁的崔沆,終於明白這位戶部侍郎,同平章事的宰相為什麼不好好在議事堂待著,跑到城牆上陪著他一起吹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