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傑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看著不斷有東市的百姓攜家帶口地穿過朱雀大街往萬安這邊逃,哭天哀嚎,一副亂世之像。
他皺著眉,一直在試圖抓住剛剛那靈光一現的尾巴。
“這幫人真的隻是臨時起意作亂?”
他轉身對那名不良人道:“你去告訴韓猛他們,最好給本王抓個旅帥過來,我要親自問問他們到底欲意何為!”
這人應該是地位僅次於不良帥的不良將,在一州府之地都是當地的特務頭子,李傑明白秦若水將此人留在自己身邊的含義。
不良帥隸屬金吾衛,稟奏卻可越過金吾衛直達上聽,直接放到皇帝案前的。
“帝王之術啊!”
他沒怪李儇,也不在乎,地位使然而已。
換做自己也不會如此安心地將所有軍權交給一個人,哪怕此人是自己的至親。
正當他感歎之時,一名太監奉旨詢問平亂進度,一看還認識,卻是飛龍廄的飛龍使孫曲,專門負責給皇帝養馬的宦官。
他能被李儇派來,想必白橫已經按照自己和李儇的命令,將宮中的事情做好了。
不然,怎麼也輪不到一個養馬的來下傳聖意。
焦躁的心不由得安定了一些,把玩著手中一隻精致唐三彩的小駱駝,
“進度?”
孫曲哆哆嗦嗦地看著麵前這個還不到十五歲的少年,想著就是此人在不久前殺了不可一世的田令孜,還有那姓白的新晉千牛衛中郎將正在太極,大明兩宮中乾的事兒...
“噗通”一聲,居然跪了下來。
李傑馬上將身子向一旁閃去,避過他這一拜。
皺眉道:"孫蛐蛐兒,你要乾什麼?不知道此時你正代表陛下威儀嗎?趕緊給我滾起來!"
此人雖然是個弼馬溫的角色,但卻極其擅長鬥蛐蛐,所以就有了這個孫蛐蛐兒的外號。
孫曲嚇得馬上又爬了起來,諾諾道:“陛下著奴婢詢問殿下,這城中亂軍可曾平定?”
李傑心中煩躁,“你聾嗎?若是已然平定,對麵東市那些喊殺聲是怎麼來的...”
“對對,是奴婢聾了。那奴婢就在此等候殿下大勝的消息?”
孫曲乖巧地貼著牆邊一站,雙腿依然不住地哆嗦,暗暗舒了一口氣,
“還好這飛龍廄不過是個養馬的地方,沒啥油水,田令孜看不上眼,不然此時咱的腦袋也掛在宮牆上了吧?”
......
已近晌午,李傑一邊啃著胡餅,一邊喝著滾熱的羊湯時,就見右金吾衛大將軍張直方用刀架著一名被綁得結結實實、滿臉是血的家夥走了進來。
他一看此人裝束,居然是一名校尉,心情不由得好些,最少比旅帥官大了一點,想必知道的就多一些。
單手托著下巴坐在矮榻上,盯著這名校尉看了良久,
“我也不問你叫什麼,隻說你們進城的真正目的,彆告訴本王隻是不滿軍備糧草作亂過來劫掠的!”
這人一臉絡腮胡子,瞪著眼珠子看著眼前這名少年,鼻子“哼”了一聲,顯然是瞧不起他。
孫蛐蛐兒“咻”地蹦了過去,一個嘴巴就掄了上去,
尖叫道:“瞎了你的蛤蟆眼,這位是壽王殿下,關內諸道兵馬招討使,神策軍中尉,還不趕緊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