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的對話中,大概可以肯定,這些人是李曉梅的家人。
她暫時沒有要把這些人送進局子裡的打算。
教訓教訓他們,嚇唬嚇唬他們,給他們一次機會,放他們離開。
東子顯然沒有把張雲青話當做一回事,前進一步,伸手就要去摸張雲青的臉。
黑夜中,誰也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東子剛一抬手,就聽他痛苦的哀嚎道:“哎呦,我的手臂,好疼。”
“東子,你怎麼啦?”
“東哥,你的手臂怎麼了?”幾個人圍在東子身邊,又急又怕。
“我的手臂好像斷了。”東子的聲音帶著哭腔。
“好端端的,你的手臂怎麼會斷了呢?”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斷了。”
“還不走,你們是想留在這裡吃宵夜?”聲音冰冷,帶著殺氣。
“東哥,我們走吧,今晚太邪門兒了。”
“東子,走吧。”
“今晚真是活見鬼了。”
“誒,雨什麼時候停的?”
“哎呀,快走吧,彆管下雨不下雨的啦。”男子聲音有些發顫地帶著後怕與哀求。
“哎呦,我的手好疼,不能動了,好像都腫了。媽的,今晚真是活見鬼了。”
東子被兩個人扶著,後麵跟著兩個人,前麵兩個人帶路,一行人罵罵咧咧的往回走。
剛走了幾步,那個嚇得腿軟的男子,一個不小心腳踩空了,身體一歪,栽了下去,一個順勢滾進了矮地裡。
更滑稽的是,男子還在地裡滾了兩圈,才從地裡站起來。地裡種植的是水稻,水稻已經有60多厘米高了,壓倒了一大片。
“憨憨,你還真是個憨憨,有那麼嚇人嗎?你就嚇得那麼慘?連路都走不了了?”
“我,我,我是踩空了。”
“你還真對得起你這個名字。”東子恨鐵不成鋼的說。
“你爸媽沒有白給你取名。”
“出來混,這麼膽小,怎麼混?”
東子罵罵咧咧的,這會兒手臂又疼起來了。
“哎呦,我的手臂,今晚真邪了門兒,這麼晚了,不知道鎮上醫院的醫生還在不在?”
“這麼晚了,醫生早就下班了,隻有明天去看醫生。”
“明天才去看醫生,那手臂還能接得上嗎?”
“不知道嘛。”
“媽的,今晚出門就不順。剛出門就摔了一跤,然後沒走多遠,又下雨了,而且雨還下得那麼大。淋了一晚上的雨,人沒有揍到,自己的手臂反而斷了,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哎呦,疼死我了。”
“今天晚上是有點邪門兒。”
“我早就跟你們說過,張俊他們房子後麵就是墳地,你們不信。”
幾人漸行漸遠,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小,慢慢的聽不見,騎上他們停在路邊的電瓶車消失在黑夜裡。
風停了,雨停了,月亮偷偷爬了出來,彎彎的,像一條小船。
張雲青抬頭望向天空,天空好像升高了很多。鬥轉星移,一切都如浩渺宇宙,仿佛無窮無儘。
雲層運動變化的天空,飄著幾顆星星,亮晶晶的點綴在上麵,偶爾一閃一閃的,像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此時農村寧靜的夜晚,恢複了它原本該有的那份寧靜安好。
剛才那吵鬨不堪的一幕,仿佛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張雲青見那幫人已經走遠了,轉身回家了。
剛走到院門口,張俊提著菜刀怒氣衝衝的衝了過來。
同時嘴裡還叫囂著,“媽的,深更半夜的,跑到我家裡來鬨事,太欺負人了。看我不砍死你們。”
張雲青伸手擋住他,平靜而淡漠地說:“哥,他們已經走了,你追不上他們了,還是回去睡覺吧。”
“他們走啦?”
“嗯,走啦,已經走遠了。”
這時,張春和呂永瓊也從房間裡出來了。
“媽的,仗著人多,欺負到我們家裡來了。打架,誰怕誰呀?有種的,就彆走,看老子不砍死你們。真是太欺負人了。”
張俊提著刀,怒氣不減,衝著遠處的黑夜一陣嘶吼,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解了他心中的怒氣。
他的聲音有憤怒,有害怕,有恐慌,……,還有義憤難平委屈難過的哭腔。
事實也的確如此,叫囂過後,他的怒氣確實緩和了不少。
張雲青看著他那架勢,有一種他真的想要追過去,砍上他們幾刀出氣的感覺。
就張俊那倔脾氣,莽莽撞撞的性格,她還真擔心他追過去,鬨出人命來。
趕緊把他推進院門,然後反手把院門關上,拽著他回了客廳。
張春過來問道:“二姐,他們都走啦?”
“嗯,都走了。”
呂永瓊過來站在張春旁邊問道:“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呐?深更半夜的,為什麼來我們家鬨事?”
張俊用他的小眼睛掃視了一圈,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氣憤地說:“李曉梅的大哥,四哥,還有兩個姐夫,還有他們家那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東子。”
頓了一下。
“那個東子是個混黑社會的,沒想到他們會把他叫來。”
張雲青斜睨了一眼張俊,看著他氣憤又害怕的樣子,“怎麼,你害怕了?”
你剛才不是那麼勇猛的嗎?原來隻是做做樣子,嚇唬嚇唬人的?紙老虎一個。
“我有什麼好怕的?我為什麼要怕他們?我明天就要去找他們。我就不信了。”
張俊滿臉憤怒,額頭青筋暴起,胸腔起起伏伏的,看樣子的確氣得不輕。
“不許去,你打不過他們的。”呂永瓊連忙阻攔。
“大不了和他們拚了,太欺負人了。”說完,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哥,你彆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張春看到張俊哭了,也很氣憤,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明明是我跟李曉梅吵的架,打的架,她回去給他們家裡人說我們全家人都欺負她,都打她。
“她的哥哥姐姐姐夫是來替她打回去的。他們嫌人手不夠,還叫上了他們混黑社會的親戚東子來幫忙。東子還帶了兩個弟兄,準備今天晚上要把我們全家人都揍一頓替李曉梅出氣。”
“他們太欺負人了。”
張俊哽咽著委屈巴巴的總算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太欺負人了。李曉梅怎麼這樣呢?你們吵架的時候,我離你們那麼遠,這也能賴在我身上?真是莫名其妙。”張春氣得臉都綠了。
“哎呀,你們打架的時候,李曉梅鬨得有點凶,你又不還手,我就拉住她,勸說了她幾句,哪裡動手打她了。她真是黑白顛倒,是非不分,她這賴人的本事真不小。”
頓了頓。
“算了,以後你們打架,我走遠點。”
“他們全家人都是些不講理的人。不行,我今天晚上就要去找他們給我個說法。明明是她打了我,反而說是我打了她,還誣賴說我們全家人都欺負她,打了她,真是太不講理了。”
抽噎了兩聲,換了口氣。
“他們一家人橫行慣了,誰都不放在眼裡,我就不怕他們,大不了,跟他們拚了。”
張俊氣呼呼的哭訴,很不服氣。
“現在淩晨三點半,洗洗,還可以再睡會兒,睡覺吧。我明天跟你一塊兒去李曉梅家看看。”張雲青說完,轉身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