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點了點頭,卻無意用側臉蹭到了真晝那柔軟的耳朵。
——這是她很敏感的部位。
“說出來的話,不就是要讓我聽見嗎?”蘇清語氣一頓,反問道,“還是說...你想要反悔?”
“才、才不會反悔。”
真晝急切地反駁道。
她覺得真不公平。
隻有自己一個人這樣慌慌張張的,真不公平。
還是說蘇清早就已經習慣這樣的場麵了嗎?
真晝的腦袋裡開始浮現起過去的點點滴滴,這才驚覺似乎每次都是她像今天這樣。
而且。
他們的相處其實更像是哥哥和妹妹的相處,因為蘇清總是一直寵著她,滿足她。
真晝曾聽班上的女生吐槽過她們的哥哥,也聽過她們描繪的藍圖——所謂“理想的哥哥”。
坦率一點來說。
真晝其實在很早以前就偷偷將蘇清代入到那些人提出的“理想哥哥模板”,然後發現蘇清遠在那個模板之上。
不知為何,她當時就羞紅了臉。
可今天她才不管什麼哥哥妹妹,亦或是其它的什麼。
真晝向後退去,深吸一口氣後,用力捧住蘇清的腦袋。
蘇清無法躲閃,無法逃避。
她,也是。
真晝從不想過給自己留下什麼後路。
此刻。
她的雙手雖穩穩地捧著蘇清,但微微顫抖的指尖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緊張與忐忑。
儘管如此,真晝的目光依舊羞澀而堅定。
她一字一句,認真問道:
“那...答複呢?是喜歡...還是……!”
真晝的最後幾個字還沒有說完,她就已經無法再發出哪怕一個音節。
她的雙眼陡然睜大,還來不及做出更多反應,隻覺眼前有一片暗影迅速靠近。
真晝是第一次告白。
蘇清也又何嘗不是初次心動?
在真晝告白的那個瞬間,渾身的血液仿若化為熾熱的岩漿,在血管的脈絡中如狂怒的蛟龍般劇烈地翻滾湧動。
洶湧如洪水般的情緒更是在頃刻間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潰了他所有的防線。
在那一瞬間,蘇清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明鏡止水之心】在庇護他不受“超憶症”的影響,避免走向精神崩潰的同時,也剝奪了他絕大多數負麵的情緒。
害怕。
恐懼。
這些需要人後天去克服的情感,對於蘇清而言毫無意義。
也難怪平塚靜曾用【超脫】一詞來評價他。
直至走向崩壞,他才逐漸擁有成為正常人的權利。
所以。
他剛才遲遲沒有回應,是在害怕。
——害怕他感覺錯了。
——害怕他聽錯了。
可他更害怕令真晝感到不安。
——正是因為有更害怕、更在意的事物,所以我們才能拾起【勇氣】。
於是。
蘇清鼓起隕石撞地球般壯烈燃燒的勇氣,卻隻在真晝稚嫩的雙唇上留下春風卷起湖麵漣漪般輕柔的吻。
溫柔的唇瓣夾雜著發絲一觸即逝。
他反手捧住真晝的腦袋,稍一施力拉近彼此的距離,而後極為輕緩地往前一傾,他們的額頭便如同兩片輕盈的羽毛相觸般碰到了一起。
二人的眼睛相對而視。
鼻尖也隨之輕輕相抵。
蘇清的聲音溫柔到一塌糊塗。
他說:
“我也喜歡你啊,真晝...”
……
……
第一卷——
世間美好與你環環相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