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
他一字一句,似是在誅心,語氣玩味:
“出國留學的申請,被家裡以資金周轉不開,沒有錢供應為理由拒絕的感受,還好嗎?”
瞳孔驟然擴張,陽乃的心跳停滯一瞬。
蘇清從最一開始就一直在挑戰她的軟肋。
建築公司老板兼縣議員的女兒,會沒有錢出國留學?
荒謬至極。
儘管不知道蘇清是從哪裡知道的,可這的的確確是事實。
她的確是沒有自由。
連想要出國留學的自由都被用這種理由搪塞過去。
她何嘗不曾知道這是母親的意思?
可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生在家族中,隻能如此。
這就是家族的責任與義務。
沉甸甸的。
足以壓垮一個人的肩膀。
她太累了,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明明在最一開始的時候還有雪乃陪伴在她的身邊。
可是後來連雪乃都走了。
臨走的時候還說著一些奇怪的話。
真物。
改變世界。
然後坐上飛機留學好幾年。
這期間她又是怎樣度過來的呢?
明明妹妹才是她的全部。
家族的責任也好,利益也罷,她t的才不在乎。
如果自己不去承擔,那就隻能讓她的妹妹承擔了不是嗎?
她是姐姐。
這四個字就已經足夠了。
可她到底是沒能保護好雪乃,隻能任由著她受人欺淩。
她什麼都不能做到。
那天晚上。
年幼的陽乃拉著雪母的衣角,幾乎是懇求地說:
“母親,為什麼妹妹受到欺負你不讓我站出來保護她?”
室內鞋被偷走六十次。
母親又怎可能不知道?
“身為【雪之下】的人,如果連這一點挫折都沒辦法自己度過,也隻能說明她的【器量】不過如此。”
雪母沒有看向陽乃,自顧自抬頭望著窗外的月亮。
沒人知道身為女子身的她是如何奪得家主一位的。
社會是殘酷的,是會吃人的。
如果享有如此良好的資源還不能立足的話,她也就不會再對雪乃抱有任何期待。
“可是……”
陽乃愣了愣,還想說些什麼。
雪母卻在此時低下頭,平靜地微笑著。
好奇怪...
為什麼母親在笑,自己卻會感到...害怕?
陽乃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想起來了。
一切都想起來了。
是她沒能保護好妹妹,不是嗎?
受人喜愛,受人憧憬。
學生時代那個無所不能的雪之下陽乃,不過是一個連自己的妹妹都沒辦法保護好的不稱職的姐姐。
所以……
所以……
每當後來的雪乃倔強地跟隨著自己的步伐,她才會感到如此厭煩。
她厭煩的真的是她的妹妹嗎?
到頭來。
她隻是害怕在妹妹身上看見曾經自己的影子罷了。
——什麼都無法保護的影子。
“如果……真的有真物的話,我也想要擁有啊....”
偌大的弓道場內,不知何時。
僅剩下蘇清和陽乃二人。
冰冷的空氣中,陽乃迷茫的呢喃是那樣的清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