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開始。
“嚶嚶嗷~”
黑爪爪縮在師父懷裡,師父的手捂住它發聲的口腔、胸腔和喉嚨,隨時感受它的發聲。
此時它豎起耳朵,好像真感覺,師父唱的,和它唱的不一樣?
“嚶嚶嗷~”
白墨搖頭。
“不對!
“這樣唱法,並不能影響聽眾的腦海。
“注意喉嚨要打開,胸腔要共鳴,再來一次!”
黑爪爪皺皺眉頭,思量片刻,又開口唱。
“嚶嚶嗷~”
白墨搖頭。
“還是不對,但彆急,慢慢來。”
……
便如此,一人一狐,師徒兩個,在這風乾工坊裡,對著蘑菇人頭練習唱歌。
白墨一次次糾正黑爪爪,其實自己也在試探,在實驗,在學習。
很多關於腦海的猜測,得到了驗證。
關於聲音對腦海的刺激,有了更多了解。
關於人聲與狐狸聲的差異,有了更深入的認知。
關於神識探查腦海的精妙運用,亦得到練習。
抱著黑爪爪,不停嘗試歌聲,白墨的腦海,便如一台超高速運轉的計算機,不停試錯,不停分析,不停糾正。不斷在茫茫沙灘上,逼近那一粒特定的沙子。不斷在茫茫大海裡,靠近那一捧特定的海水。不斷在無窮無儘的旋律組合中,向能夠恫嚇古仙的那一段逼近!
……
不知不覺間,一下午時間過去。
狐狸山上風更淒厲,天更陰沉,暮色從天而降,籠罩整片山嵐。
風乾工坊裡,白墨抱著黑爪爪,保持之前的姿勢,還在研究,還在思考,還在試探。
“……好,很好,對了,就是這樣。
“跟著我唱。
“嗷嗷嚶嚶嚶~”
“嗷嗷嚶嚶嚶~”
一整首歌,經過不斷的調整,不斷修改旋律,慢慢找到掀起腦海波動的竅門!唱到這一句,已經能讓腦海極度不安!
“唔……”
白墨神識盯住蘑菇腦袋的大腦,又陷入思考。結合以往學到的知識,再結合這一下午的實驗,他成功推演出答案。
“我懂了……
“這歌聲恫嚇的原理,比想象中還複雜一點。它能打開人類腦海的防禦,讓人類脆弱的腦海袒露出來,再無遮攔
,因此才能勾起恐懼,起到恫嚇作用!”
所謂教學相長,白墨研究出這些東西,不但能幫黑爪爪,他自己亦習得,以後再不會被類似的仙術擊破!
“如此說來,下一句的旋律,我已知曉。
“再來下一句,這一句唱好,就成了,就能成功恫嚇蘑菇人頭,能勾動它腦海深處的恐懼。
“黑爪爪,聽好了,跟我學。
“嗷嗷嗷嗷嚶嚶嚶~”
白墨一邊唱,一邊探查蘑菇人頭的腦海。
但……蘑菇人頭隻是腦海微微波瀾,沒效果。
“額……理論沒錯,但我嗓音條件不夠,我唱不出這旋律。”
這是個硬件問題!
就好像笛子永遠發不出架子鼓的聲音,就像張建唱不好劉瀟瀟的歌,白墨唱這最後的恫嚇旋律,亦唱不出味道,達不成效果。
“你試試。”
黑爪爪點點頭,很認真,頗有些激動。
這本就是狐狸的歌,師父的嗓子不適合,很正常!
但它馬上就能學會最後一句,馬上就能完成祖宗們的願望,馬上就能學會可以守護狐狸山的新技能!
它深吸口氣,站在師父懷裡,挺著圓肚皮。
“嗷嗷嗷嗷嚶嚶嚶~”
唱完了……
它看看對麵的蘑菇人頭,卻見這人頭麵色悲苦,仿佛被噪音折磨太久……但,絲毫沒有被恫嚇到的意思,表情裡沒有半點恐懼。
“嗷?”
尬住了。
黑爪爪和師父,都陷入沉默。
黑爪爪的狐狸嗓子,嗓音條件也不夠,硬件也不達標!
風乾工坊裡陷入沉默,隻有狂風穿過的聲音。
這怎麼說?
終究不能成功麼?
即便是再廣闊的沙灘,也未必能有那一粒特定形狀的沙子?
再深邃的大海,也未必有那一捧特定的海水?
狐狸的恫嚇之歌,儘管存在,但其實以狐狸的嗓音條件,是唱不了的?
它皺皺眉頭,歪著腦袋,思量片刻。
扭過頭去,看看師父,看到師父陷入沉默。
師父會很失望麼?
它用腦袋蹭蹭師父胸口,頂一頂師父的下巴。
“嚶嚶嚶!”
到這個程度,它已經很知足。
……
夜色深濃。
宿舍大殿之外,狂風呼嘯。
宿舍大殿之內,狐狸唱歌。
狐狸山合唱團重組,一百多個師兄弟,跟著黑爪爪,學習剛開發出來的“狐狸恫嚇之歌”。
它們密密麻麻,把蘑菇人頭團團圍住,黑爪爪唱一句,其他師兄弟便唱一句。
“嚶嚶嗷~”
“嚶嚶嗷~”
“嗷嗷嚶嚶~”
“嗷嗷嚶嚶~”
黑爪爪一邊教,一邊捏著樹枝當指揮棒,指揮師兄弟們。
它是這樣想的……自己嗓音條件不行,不代表其他師兄弟嗓音條件不行。或許便有哪個師兄弟,能唱出這首狐狸恫嚇之歌,能幫師父完成這首歌!
“嗷嗷嗷嚶嚶~”
“嗷嗷嗷嚶嚶~”
但是教來教去,它慢慢皺起眉頭。
怎麼感覺……師兄弟們的嗓音,好像還不如它?
“嗷……”
它端起師父調配的魚鱗青瓜湯,給師兄們每個都喝一小口。
突然,它眼角餘光瞟見,師父在不遠處的床邊,擺弄什麼東西……那是一個青銅空腔羊頭。
“嚶?”
師父把一塊黏糊糊的南樹膠,拉成細絲,一端綁在羊角,另一端綁在羊頭的下牙。
綁完之後的效果,就好像一把造型古怪的吉他。
南樹膠拉成的細絲,是吉他琴弦。
青銅羊頭的空腔,則是吉他琴身,吉他共鳴腔。
“有些聲音,喉嚨發不出,那就換樂器試試。”
白墨坐在床頭,一邊思考,抱著古怪吉他,輕輕撥動琴弦。
琴弦震動,發出的聲波,在這羊頭嘴裡共鳴,變成更強聲波,又從這羊嘴裡向外轟出……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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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