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靜呢?她進去那麼久,一直沒出來。
“是不是在裡麵遇到狀況了?”
思量一番,不管有事沒事,好事壞事,這麼多人進去不合適。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自己進去,看看有沒有事。”
說完,便邁步進入小樹林。
……
樹林深處,趙靜背後的手術刀,仍然在靈活跳躍,劃出一道又一道鮮紅色筆觸,組成一個繁雜、詭異、又帶著彆樣美感的象形文字。
握著手術刀的,是一隻白白胖胖的手。
這隻手的主人,正是……方博!
他穿著校服,擼起袖子,捏著手術刀,一刀一刀劃下去,時而抖腕甩掉刀鋒的血花。他的臉上掛著笑容,之前的唯唯諾諾和陰雲不散的委屈,早已消失不見!
此時的他,不是那個被父親抽耳光的胖兒子,不是四十七中永遠的第二名,而是天才符籙師!一年學會萬種符文,晉升序列九。兩年便完成序列九所有修行,距離序列八,隻差臨門一腳!
他不認識趙靜……或許之前在學校裡曾打過照麵,或許還說過幾句話?但那都無所謂了!
當他的刀鋒跳躍著,留下一道道筆畫,他腦海中,早已沒有了“趙靜”這個人。他能感知到的,是這微黃皮膚給手術刀的阻力,是筆下這具身體的生命和靈魂隨著他的符筆而流動,被他筆下的符文變成另一種樣子。
他腦海中浩如煙海的符道知識,在湧現,在碰撞,在驗證!
“對了!
“成了!
“沒錯!
“是這樣的!
“我懂了……”
他的腦海中,越來越多疑惑被打消,越來越多知識在閃光,過去三年學到的所有東西,都被調動起來,他的狀態、他的情緒、他的眉心識海……都被調動起來!
他的手術刀,落下最後一筆,在趙靜的脊椎上,重重一刻,留下濃重墨點!
乒……
他恍惚聽到脆響聲,仿佛他腦海中,有什麼東西,破碎了,有什麼竅穴,打通了!
“啊?我晉升了?”
他的識海竅穴,已然被打開,神識從識海中流淌而出,如同一陣無形之風,吹拂開來,吹在這樹林裡,吹在他的手術刀,吹在趙靜背後的鮮血符字。
趙靜寫滿符文的後背皮膚,突然開始抖動、抽搐,竟是自行與趙靜的後背割裂開,自行跳起來,抽搐,縮小,變成窄窄一條黃色符籙,隨風飄騰,飛到了方博手中。
“啊哈哈哈哈哈!”
方博眼眸泛起狂喜的光芒,咧嘴笑著,看向這黃色符籙。
至於趙靜血淋淋的後背,他看都沒有再看一眼……反正趙靜的三魂六魄,已經被符文吸到這人皮符籙裡,那具身體已然是空空如也的空殼了。
……
樹林裡。
貼在樹上的捕奴符,仍然隨風飄搖。
張建長跪不起。
幾十個學生長跪不起。
陸陸續續又有學生來到,好奇得看過來,與那符籙上畫的邪異豎眼對視,而後長跪不起。
“踏、踏”的腳步聲中,方博捏著自己剛剛做好的魂符,來到這裡,看看幾十跪在地上的學生。
他咧嘴一笑。
“唉,同學們,我馬上就要去浪跡天涯了。
“需要幾張魂符傍身。
“需要你們伸出援手。
“借你們人皮一張,三魂六魄一副!
“等哪天我若發達了……額,好像也沒機會還你們了。嘿嘿。”
他走上前,隨意把手伸向一個女生,正是白墨的班長,方媛。
此時的方媛長跪不起,被方博放倒,被方博扳著身體放趴在地麵,也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完全呆滯,整個人變成隻會呼吸隻剩心跳的
傀儡。
方博掏出手術刀,用方媛的衣服擦擦刀鋒血漬。
第一張魂符煉製最難,但他已經入門,隻需要十幾分鐘,便可把在場幾十個人,全都煉成魂符!
他的胖手,拉起方媛衣服,正要撕開……
突然。
踏、踏的腳步聲響起。
他抬起頭,看見林中又有人走來。
“白墨?”
沒來由得,方博打了個哆嗦,似乎感覺害怕。
但轉念一想,怕什麼?
這又不是考試,又不比學習。
他是天才符籙師,已經序列八,怎麼可能會怕了白墨?白墨不也才是序列九的禦獸師?
今天,白墨來得正好,正好把他也噶了,用他的人皮和三魂六魄,也做成一張魂符!
白墨那麼聰明,想必做成的魂符,也會更優質一些?
一邊想著,他咧嘴笑。
突然,他發現不太對勁……為什麼白墨還在走過來?為什麼白墨不受捕奴符影響?就算序列九,也會精神錯亂、恍惚才對吧?白墨怎會全無反應?難道白墨沒看見樹上的捕奴符?
他靈機一動,抬頭喊,“白墨,我們同學不知道咋了,都在這跪著。
“你快看看他們怎麼了!
“你看樹上,好多奇怪的符!”
卻見白墨一邊走來,目光掃過貼在樹上的一張張捕奴符。
卻見白墨目光所至,一張張捕奴符竟是隨風劇烈抖動,似乎怕了白墨的注視!又在抖動中,冒起煙來!又在黑煙後,生出火光!轉眼間,一張張貼在樹上的捕奴符,竟是被跳躍的火舌燎成飛灰,隨風去了。
全場幾十個長跪不起的學生,紛紛跌倒在地,昏迷不醒,人事不知。他們的神魂被鎮住太久,需要好一番修養,才能恢複過來。
白墨走到方博跟前,看看昏迷不醒的方媛,看看蹲在方媛身邊的方博,看看方博藏到方媛衣服裡,隻露出一點點刀柄的手術刀。
幽幽歎了口氣。
“那些符籙,我看了。
“然後呢?”
方博蹲在方媛身邊,又掏出一張符籙。卻是剛剛用趙靜的皮和三魂六魄煉成的魂符。
“這張,你也看一看。”
兩人咫尺之間,方博的神識從眉心竅穴噴湧而出,催動這張魂符,對準白墨的臉,“嗖”一聲飛來!
一瞬之間,白墨看清了這張飛來的符。
這是一張黃符。趙靜原本白皙的皮膚,被濃縮後,變成巴掌長短窄窄一條,變成黃色。符上刻畫的血色圖案,龍飛鳳舞、鐵畫銀鉤的筆畫,似乎勾勒出一副簡筆畫,勾勒出一張臉的形狀,那是一張女孩的臉,瓜子臉,小眼睛,高鼻梁,薄嘴唇,嘴角一側還帶著顆黑色的痣。
白墨覺得,不好看。
但很熟悉。
因為……
這就是趙靜的臉。
三年同學,關係不深,說話不多,但剛剛一起拍了許多照片的,趙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