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閹人氣勢洶洶,如同一群訓練有素的白眼狼。
雖是閹人,他們卻是大鄴最得勢的群體,如今的大鄴多的是搶著自宮然後入宮侍奉的人。
誰都知道,那意味著享不儘的榮華富貴和天底下最高的權勢地位。
閹人也才剛剛衝進琉璃閣的門口,沈鸞也沒故意避著,很快就有人認出他來。
“魚匹問沈侯爺安好。”
為首的閹人發黑麵白,都到了極致。
一身剪裁得體的官服,佩戴的價值千金的玉飾高高揚起的頭顱,無一不昭示著他平日裡滋潤的生活,還有高高在上的氣勢。
隻是對上沈鸞,他明顯收斂了許多。
頭顱雖然高昂著,卻不得不自降了三分氣勢,有些無處安放的眼神便是最後好的證據。
誰都知道,沈鸞最近剛剛殺了魚總管最心愛的乾兒子。
他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且暴躁易怒,是他們唯一不敢惹的人。
隻是彆人,就不一定了。
“魚匹今日來此,是要拿一人,此人冒犯總管,著實該死。”
魚匹身體前傾,規規矩矩地給沈鸞做了個禮。
他深處的雙手苦手細長,慘白如鬼,在這大雪的日子更是讓人從較低冒出一股子寒意。
除此之外,他的聲音也如同關在惡獄已久的罪犯,刺得人心裡又寒又難受。
就像是尖銳的冰針劃過凹凸不平的冰麵,沙啞,尖銳,難聽。
“何人,他嗎?”
沈鸞挑眉,長臂一伸,直直地指向使勁往後竄的孫瑜。
他麵露難色,實在不想再見到這群虎狼之徒。
他當初為什麼就信了這些閹人的鬼話,他們竟然想一分不掏就從他孫瑜手裡把東西拿走,那不是純做夢呢!
可笑他竟然還覺得他們有可以新人的地方,他廢了老命才死裡逃生,這群人竟然都追到這裡來了。
真是一群不講道理的畜生!
怎麼就偏偏讓他給招惹上了。
“是,正是此人。”
魚匹那張陰鷙的臉瞬間像是見到了獵物般興奮,他的眼睛閃著精光,細長慘白的手已經握住了腰間的龍魚刀。
這把龍魚刀是宦官獨有的,削鐵如泥,用的是宮裡邊兒最好的鐵匠和河東的鐵製成,這是連沈鸞的軍隊都不一定比得上的。
沈鸞轉頭,朝著慕千殤勾了勾手指,
“走。”
慕千殤一怔,走?
沈鸞不打算管了?
在看到宦官的時候,她早已經將東西藏在衣服裡麵了。
但她還是快速跑到了沈鸞那邊,路過為首的宦官時,他帶著寒意的眼神將慕千殤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那道目光叫她感到渾身難受,特彆不自在。
她上次和閹人距離這麼近,還是在很小的時候隨外祖進宮,那時候幾個白麵紅唇的閹人扮鬼臉嚇她,嚇得她哇哇大哭,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今日再見閹人,依舊好不到哪兒去。
因為自十幾年前宦官權勢愈加增大之時,不知是誰最開始的,在宦官之中風靡畫麵。
即是將整張已經慘白的臉塗得更白,將紅唇塗得鮮亮豔紅。還風靡起養發的新潮。
發絲越是烏黑,嘴唇越是紅潤,臉色越是慘白,即代表越是尊貴,權位越高。
這也是慕千殤有些被嚇到的原因,魚匹給人的視覺衝擊太大了,加上他身上那陰冷的氣質,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他掃視了一遍這個一身男裝的女子,眼中暗暗盤算,這個麵孔生的很,之前沒有見過。
為什麼會出現在沈鸞的身邊,他們什麼關係?
魚匹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實則慕千殤感受的很深,很讓人難受。
她被盯得不舒服,轉頭也盯著魚匹。
小狗眼睛又圓又亮,一副氣呼呼的樣子,像是被冒犯到的樣子。
她的氣勢毫不落下風,打從在公裡見到魚盼恩的那天起,她就告訴自己,看誰都不能心虛。
魚匹察覺到她的目光,也就沒再繼續盯著。
“切”
慕千殤挑釁般地切了一聲,站到了沈鸞的身後。
她現在可是有金大腿抱著。
對,她就是再一次狐假虎威了,不得不說沈鸞這隻老虎的威風還真好使。
魚匹慘白的耳朵一動,原先轉過去的身子瞬間轉了回來!
他眼神淩厲地回頭,如同最凶惡的白眼狼。
卻直直地對上了沈鸞那雙叫人膽寒的眼睛。
這雙眼睛冷酷,無情,仿佛裝得下天下最冷最深的冰川。
魚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都沒來得及對上慕千殤的眼睛,就夾著尾巴轉了回去。
他不敢得罪沈鸞,即使今天帶了一隊北司軍訓練最強的隊伍。
“沈侯爺大駕,此事您不會參與吧。”
實在經不住沈鸞那樣的目光,魚匹轉過身去,聲音雖然努力壓著,依舊顫顫巍巍。
此事若沈鸞插手,他真的不好交差。
罪狀也許已經到了沈鸞的手裡,也許還在孫瑜手裡。
後者自是最好,若不是的話,他也不可能從沈鸞的手裡搶走東西。
那樣的下場也許會讓他撐不到被乾爹責罰。
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孫瑜身上找補些什麼!
沈鸞不插手,他自然能夠放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