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您真是貴人事忙啊!”
圓潤洪亮的聲音響起,下一刻孫瑜已經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
一身剪裁得體的煙色雲錦,腰上掛著一塊晶瑩剔透,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幽青玉佩,奢華而不張揚。
他的眼睛向上吊起,不大也不小,透著商人獨有的精明。烏黑的頭發高高梳起,用一個珍貴的玉貔貅扣住。
總之,孫瑜全身上下都透露著,有錢,且不傻。
“想必這位就是我那未曾謀麵的小侄女?”
他禮貌卻又不失仔細地打量著慕千殤。
慕家孫家交好,是從白長風那一代開始的。
當時孫白楊周四家都在官場,誌同道合,胸有淩雲誌,相約共同守護大鄴打下的錦繡河山。
無奈世事變化從來都無跡可尋,朝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宦官從中作梗,搞得眾臣叫苦連天。十年前,孫家決定退出官場紛爭,之後楊家周家也相退出。
他們為大鄴奮鬥了一輩子,不想老了都不得安生。唯有白家堅持下來,卻依舊逃不過被宦官汙蔑的命運。
之後大家各赴誌向,再沒有見過,隻有那本史冊能證明他們曾有過的友誼。
“正是。”
慕千殤暗暗揉著被沈鸞捏疼的腰,對孫瑜卻沒什麼親近。
一個不曾謀麵的小叔叔,她也親近不起來。
“來人,上酒菜!”
孫瑜豪氣地拍拍手,引著他們進了包間。
沈鸞擰眉,這孫瑜怕不是隻有一件事情要談。不過商人重利,倒也在意料之內。
“侯爺能來我這琉璃閣,在下萬分榮幸啊,”
孫瑜自來熟地倒上一杯酒水,與沈鸞舉杯,
“這一杯,孫瑜祝您完成大業!”
孫瑜開口,語出驚人,驚得慕千殤美感拿起酒杯。
就算詩人都知沈鸞橫行霸道,卻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麵兒說出來,還是這麼毫無遮攔地說出來。
孫瑜膽子不小。
沈鸞當然沒有與他碰杯,而是自己一飲而儘。
孫瑜這手,他也算是早有預料。
他很有才能,帶領孫家在短短五年之內就成了京城乃至天下著名的商家,全國各地的商鋪,都有他孫家的一分兒。
與孫家的勢力同時增長的,自然還有他的野心。
而沈鸞,就是一塊絕佳的跳板。
“侯爺,怎麼想?”
他沒有氣惱,反而又為沈鸞添上一杯酒。
“侯爺若是有意,那本史冊我送給侯爺又有何妨?”
他手裡握著的,可不僅僅是一本史冊那麼簡單,那是宦官的罪證,是沈鸞與其爭鋒的重要東西。
慕千殤聞言愣了愣,這史冊本就是母親所寫,因相信故交為人才將其交到孫家手中,卻也不是傳給了孫瑜,他現在卻在這兒用史冊和沈鸞談條件?
奸商。
“孫老板想要什麼,儘管說出來。”
沈鸞沒碰他給倒的那杯酒,一副高冷模樣。
孫瑜聞言大笑,
“果然是沈侯爺,爽快!”
他一杯酒倒入口腔,
“孫家經商多年,雖有幸得以發展壯大,始終困於一些蠅頭小利,若是侯爺願意將孫家提攜至皇商,孫家定能助侯爺完成大業。”
孫瑜一番話說得行雲流水,像是早就想好了的。
“皇商?”
沈鸞眯眼,表情耐人尋味。
孫瑜的胃口還真不小。
皇商除了專供皇室物品可獲得無數賞賜之外,亦有替皇室征收天下各地貢賦稅銀之權,一次欺壓百姓,隨意征收得巨額款項,除了皇室所需之物,其餘都可由皇商私吞。
太祖建國時,為保護百姓,早已廢除了皇商這一固定特殊利益群體,並規定之後的皇帝也不允許再次恢複這項製度。現如今即使宦官早已滲透了皇宮各項權力,各種形式的征收不斷,卻也沒有冒然恢複皇商製度。
孫瑜竟敢提起。
“正是,皇商。”
孫瑜的那雙眼睛透著精明和算計,隻要今日這事談妥,他孫家就是大鄴最大的商家,無人可以與之匹敵。
“孫老板說得不無道理,”
沈鸞挑眉,將那杯酒一飲而儘。
不得不說,孫瑜很懂得算計。
孫瑜見沈鸞如此爽快,更是喜笑顏開。
“沈侯爽快!”
他給自己滿滿斟上一杯酒,
“但本侯也有要求。”
便宜當然不能全讓孫瑜給占了,除了那本史冊,孫瑜身上有更多價值。
“朝廷羽林軍現役三百萬,所有軍費支出由孫家統籌調度,保質保量。”
一個皇商的位置能讓孫瑜撈到天大的油水,不隻是銀錢,更多的是聲譽和威望。屆時孫家成了大鄴商人之首,就必須擔負起一些責任。
當前大鄴戰事頻繁,軍費支出巨大,宦官從中作亂,調度難以統一,將士物資緊缺,已經是刻不容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