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這麼句話,梁姣絮已經做完了自己的分內之事。
至於找到花魁,引出後麵的人,這些都是沈微生的該去思考的。
梁姣絮無權乾涉。
徑直邁著步子走到施臨秉的跟前,梁姣絮手指淡淡的放在他那粗礦的眉毛上。
這人在牢中一定是受了不少苦。
因為臉上沾染血痂,一直蜿蜒到耳後,已經見了骨頭,四周更是都腫了,坑坑窪窪的皮膚,稍微用點力氣,就有吱吱的聲音。
畢竟,死者為大,他需要體麵點。
用殺菌皂清洗施臨秉的遺體,梁姣絮神眸色肅穆。
接著,梁姣絮又用腕部按摩他僵硬的身子。
用注射器抽乾血液和氣體,注入消毒防腐劑。
梁姣絮更是幫施臨秉整理麵部,隨後用金屬絲固定他的臉部,用膠水把嘴部封好。
最後,將白布半掩著施臨秉的上身。
梁姣絮的額頭上已經沁滿了汗珠,彎著身子,不顧形象的依靠在冰冷的鐵台上,休息。
沈微生一直看著她,神色雖然平和,但內心已經翻江倒海。
她就不能注意點形象嗎?任誰家小姑娘像她這樣喜歡跟死人打交道的?
這是什麼特殊癖好?
那邊的梁姣絮疲乏之極,肚子空空的,捂著肚子,身子前傾,像個土撥鼠似的撅著。
可是落在沈微生的眼裡,愈發的覺得她現在的姿勢很奇怪。
因為實在太難看了!
沈微生沉了沉氣,他實在看不下眼,梁姣絮好歹是個女人,都不知道害臊嗎?
就沈微生記得的人裡麵,蘇晚,陸酌,還有這施臨秉。
哪個不都是被梁氏看的精光?
看來,沈微生該感謝她在樓台下說的那些話,給足了他麵子!
邁著步子上前一步,沈微生拉住梁姣絮的手腕,挑了挑眉:“你做這些有什麼意義?他很快就會被焚.燒處理掉。”
“我沒你那麼無情,做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梁姣絮拍了拍沈微生握住她的手,像是哄小孩似的說:“乖,彆擋我的路。”
沈微生隻覺得全身的血都衝向腦子裡,耳朵嗡嗡的響著,仿佛下一刻就裂開了一樣。
因為,梁姣絮躲開後,沈微生看到的不過是施臨秉下.半.身。
梁姣絮在給他剃毛!
“你成心惡心我是不是?”沈微生往後退了一步,感覺自己對梁姣絮刷新了三觀。
“醫者麵前沒有男女!”梁姣絮無奈的說著,接著幫施臨秉修剪指甲和殘餘的組織:“等那天你也這樣了,我也會幫你的!”
“不。”沈微生拒絕,心止不住的跳著,不過他承認人到死亡的那一步,肯定奇醜無比。
梁姣絮知道沈微生在嘴硬,也不管他,繼續幫施臨秉梳頭發。
蛆蟲從施臨秉的後腦勺爬了出來,梁姣絮從容不迫的拿著鑷子,一點點往外挑。
密密麻麻的白色肥蟲被放在彎盤裡,落在了沈微生的視野裡。
彎盤裡的蛆蟲已經被梁姣絮捏成了泥,沈微生凝著好一會兒,喉嚨一陣痙攣。
忽然想到他吃的那些飯菜…
惡心的感覺順勢而來。
沈微生吐了!
梁姣絮回過頭看見的不過是沈微生俯下的身子,仿佛要把膽汁都給嘔出來。
堂堂一朝首輔,勢頭大。可那又怎麼樣呢?
還不是在梁姣絮麵前出了醜?
想起沈微生對自己做的那些事,心裡那叫一個暗爽。
梁姣絮想著,偷偷的看了一眼沈微生。
沈微生拳頭揮了過去,梁姣絮縮回腦袋,一瞥間看見的不過是他吐的有些漲紅的臉頰,跟塗色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