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承慶臉上露出些許溫柔:“崔公,已是有三個月了。”
“好啊,看來,我更是要應祖爺爺了。”崔如淵順了下胡須:“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到頭來,也不過隻是能給子孫多多庇護些罷了。”
“老夫這個位置,盯著的人太多了。”
“你······雖為侍郎,但,年紀終究還有些輕。”
“五年,如果能再有五年,老夫這個位置,定是你的。”
“隻是不知道,老夫還能否再撐五年了。”
崔如淵感慨。
盧承慶拱手:“崔公身子硬朗如石,精神雋英,這幾天下官都有些不能自持,崔公仍是穩坐釣魚台!”
崔如淵搖搖頭,深深再歎了口氣。
“對了,房公之子,安排好了?”崔如淵想起了這件事,今早,房玄齡親自來給他打了聲招呼。
盧承慶立馬把房遺愛的事簡單彙報了下。
崔如淵點點頭便不言了。
他當然不會真的覺得房遺愛能算出來什麼。
此事,若不是房玄齡張口,他肯定不會允許。
毫無疑問,這是在打戶部的臉啊。
戶部東西兩房到現在還都沒有算出來,你讓一個小孩來,豈不是瞎胡鬨?未免太過於看輕戶部了!
但,來人是房玄齡,房玄齡的麵子,得給。
房氏雖不算什麼世族大家,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隻要房玄齡在,尚書省就不可能落到其他人手裡。
現在有蕭瑀,可蕭瑀又能有多少年?
尚書省仆射這一職,長孫無忌也一直謀求很久了,其他各家也都是雙眸死死盯著,但,毫無疑問,隻要房玄齡在,其他人就沒有戲。
而隻要房玄齡在一日,長孫無忌就不可能真的躍於這個位置上。
更何況,房遺愛的大哥·······秦川伯。
雖然和戶部鬨得有些不愉快,但也不得不說,得做好兩手準備。
衙門是衙門,崔氏是崔氏,人情是人情·······
這一點,崔如淵比誰分的都清。
房玄齡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培養下房遺愛,而且到了現在這個僵著的關節,多個人少個人也已無所謂了。
崔如淵做好了請罪的準備。
此事,不過隻是順水推舟的人情罷了。
盧承慶走到了一旁,開始處理戶部的其他事宜。
戶部毫無疑問的乃是六部中樞之一,雖說最近都在忙碌核算一事,可其他各種事情不會因為核算就停下,每日要過戶部的大量文書,仍舊不見減少。
一個時辰後。
有綠袍官員匆匆走了進來。
“崔公,盧侍郎·······”他行禮道。
崔如淵假寐,絲毫不動,是盧承慶站了起來:“何事?”
“官廨內的那人,說是要把一個時辰送一趟賬簿的時間,縮短至半個時辰!”綠袍官員恭敬道。
盧承慶聞言,輕輕吸了口氣,眉頭微皺。
其實他和崔如淵所考慮的差不多。
戶部上下齊心協力都搞不定的核算,一個少年怎麼可能解決?若不是房公和秦川伯的麵子,定是連搭理都不會搭理,更彆說帶進戶部了。
可現在·······
崔如淵此刻也稍稍睜開了眼眸,成一道線:“那就依他。”
他說道。
綠袍官員聞言,立馬下去了。
“這麼快的速度,他怎能核算清楚?”盧承慶沉聲道。
崔如淵呼了口氣,手指輕輕叩著膝蓋,以一種看穿一切的笑容,幽幽道:“這少年,怕就不是真的來這裡曆練,不過就是想湊湊熱鬨,給自己多一條經曆罷了,到時候說出去,好聽。房公也能更好安排。”
“核算如此枯燥的事,估計這孩子隻想著趕緊離開這裡罷了,至於最後的數目對不對的·······”
“反正咱戶部都沒有核算出來,他隨便編一個就是了。”
“到最後就算錯,和他也沒有太大關係,畢竟咱們戶部都核算了那麼長時間,一個孩子也沒有人會要求那麼多,錯了,又何妨?但,能讓大家知道他做過這件事,就夠了。”
“不用管他了,隨他去吧。”
崔如淵說罷,再閉上了眼睛。
盧承慶想想,倒也是。
自己所安排的那些賬簿,就算是老手,一個時辰內能核算完,也已是不易,這孩子現在竟然提到了半個時辰······
嘿!
盧承慶搖搖頭,也沒再說什麼,繼續處理自己的事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