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躬身輕聲道。
但,李世民沒有任何反應。
長孫皇後沒有任何反應。
孔穎達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隻有臉色陰晴不定和呼吸粗重。
程咬金秦瓊兩人的拳頭攥的很緊,青筋凸起,仿佛想要征戰。
長樂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麵。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世民無力的揮了揮手。
“善!”
“李君羨,讓程處默,秦懷道,對了,小郎君,你還有一個仆人是吧,都讓他們進來吧。”
“諾!”李君羨快速衝了下去。
程處默到了。
秦懷道到了。
王鐵牛也到了。
同時,三人身後還拉著一個板車。
皇城不能入戰馬,所以,這個板車是三個人把繩子放在腰間,一同拉過來的。
三人沒有上台階,在台階下,儘管都看不清李世民的長相,但,他們知道,偉大的天可汗正注視著他們。
三個人,直接跪在了地上,高呼著陛下,聲嘶力竭,其中更是以王鐵牛為甚。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見到掌握雷霆的天可汗。
以至於他不敢抬頭。
李世民俯視著三人,目光,落在了三人身後的板車上。
沒辦法,板車上還有八個破舊的土罐,土罐中不知道生長著什麼花朵,想要不引人注目都很難。
李君羨有些尷尬,快速走到李世民身邊,沉聲道:“陛下,三人說,可以不讓戰馬入城,但若是不讓板車進來,他們也不會進來。”
“還說,他們會於板車共存亡,這是張子侯交代的他們。”
“所以······”
李君羨想要解釋。
李世民沒有聽他說完,便笑著往前走了一步。
“程處默,秦懷道,你兩人有功。”
“今,朕封你們為左右武衛,果毅都尉。”
“王鐵牛是吧?記得,聽你家公子的話。”
“程處默,秦懷道,你們上來吧,把張子侯的賞賜,帶走。”
李世民朗聲道。
三人大叫著謝恩。
特彆是王鐵牛,儘管沒有什麼賞賜,可自己卑賤的名字能從陛下嘴裡提起,就已經是莫大的榮耀。
他久久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程處默和秦懷道解下來腰間的束帶,快步走上來,恭敬從侍衛手中接過黃金千兩。
“謝陛下賞賜。”
“微臣,告辭。”
張楚退下,程處默和秦懷道立於身後,三人一同走下了台階。
黃金被放到了板車上。
程處默和秦懷道重新拿起來了繩子,和王鐵牛一同,拉著板車離去了。
望著最前方的那道身影,李世民的目光久久不移。
一直到消失於視野之中,李世民才忍不住的感慨一聲:“好郎君。”
長呼口氣,李世民望向了孔穎達。
孔穎達此刻神情有些萎靡,他的身子有些無力的靠在立政殿門前,雕刻著金龍的柱子上。
他從未有過今日的經曆。
被一位少年,劈頭蓋臉的嗬斥一頓,自己卻,無力反駁。
“孔夫子。”
“你還好嗎?”
“要不要朕叫太醫署的人來?”
李世民關切道。
孔穎達失魂落魄的搖搖頭,被張楚這番話震碎的魂魄,漸漸重新回歸。
他的目光,有了神情。
望著早就已經沒有了張楚背影的偌大皇城,咬著牙,強撐著,緩緩也走向了台階。
倔強的,頑強的,還自語著。
“豎子無禮。”
“不屑為伍。”
“儒學不是這樣的,儒家也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
“老夫倒要看看,你所謂民學,能讓大唐,做出什麼改變。”
“到時候,老夫定然也要把你罵一頓,痛痛快快的罵一頓。”
張楚似乎成為了孔穎達的心魔。
他帶著不甘,就此離去。
李世民想送,被孔穎達拒絕了。
“老夫子也不容易啊,這麼大年紀,小郎君這番話,可以說是狠狠地插在了老夫子的心窩子裡。”李世民沉聲道。
“不過······”
李世民想起了張楚的那番話,目光中充斥著恍然和向往:“小郎君說的那些,還是朕的大唐嗎?”
“朕都不知道,朕的大唐能走到這一步?”
“永遠光明,地裡自動長出莊稼,連咱們大唐的蜜蜂都要采摘最豔麗的花·····”
“不過,不管如何,這番話朕愛聽。”
“這樣的大唐,才配得上朕。”
李世民笑了。
他很開心。
偉大的天可汗這五個字從張楚嘴裡說出來,不知道為何,他整個人都舒坦極了。
“知節,叔寶,你們說,小郎君能成功嗎?”
李世民詢問道。
“能!”
程咬金和秦瓊相視一眼,程咬金笑著回道:“在小郎君身上,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就比如,陛下,你相信天底下,有能生長出畝產三十擔的莊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