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此子欺人太甚。”
陳國公府,侯君集摔爛了茶盞,茶湯撒了一地。
他盯著眼前的斷臂,眼中滿是陰沉。
自從那一夜過後,他每日必收到一根斷指。
如今更是一支手臂。
他眼裡隱有火苗在跳動。
第二日,家臣在狗洞中發現另一支斷臂。
“此子,不欺人太甚乎?”侯君集怒甚。
下令堵了狗洞。
第三日,有一條大腿從外麵扔進府中。
“此子,欺人焉知不是太甚?”侯君集怒極。
第四日,又一條大腿扔進府中。
“此子,欺人太甚矣。”侯君集歎息。
家臣受不了了,這是挑釁陳國公府的威嚴,是打家主的臉,更是嘲笑他們這些家臣的無能。紛紛請命要求搜擴整個坊,誓要找出歹人,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被侯君集疲憊的阻止,崇仁坊近鄰皇宮,所居皆權貴,豈能大動乾戈,且讓人知曉了府中事,豈不淪為笑柄。
第五日,兩隻耳朵扔了進來。
“此子,太會欺人矣。”侯君集閉上了眼睛。
家臣們怒不可遏,怒氣撐爆胸膛。
第六日,一條舌頭扔了進來。
“此子,太......好了。”侯君集睜開了眼睛,盯著舌頭,渾身顫抖,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笑得癲狂,笑得肆恣,笑得眼淚橫流,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家臣們震驚了,家主被氣瘋了,君憂臣辱,君辱臣死,羞辱之下紛紛欲拔刀自刎,以死謝罪。
“住手”被侯君集大喝一聲,喝住。
見家臣們不解,侯君集擦去眼淚,因笑得太用力,嘴角肌肉仍在抽搐。
他臉上滿是嘲諷,想到當日東宮門前李象是如何處置紇乾承基的,一如眼前的殘肢斷臂。
可是此子忘了,他斷紇乾承基四肢,挖了紇乾承基的舌頭,是不讓他說話,不讓他供出太子謀反事。
如今他故技重施,斷掉賀蘭楚石四肢,挖掉賀蘭楚石的舌頭,以為就會恫嚇住自己。可是他忘了,賀蘭楚石沒了四肢,沒了舌頭,不能寫不能說,他侯君集還有何怕?
怕他供出自己不成?
他如何供?
到了他這個地位的大臣,沒有確鑿人證是搬不倒他的。
侯君集眼神鋒利,滿是嘲弄。
壓在心中的巨石陡然去掉。
侯君集隻覺得連日來的焦慮與憂心如焚一掃而空,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輕鬆,他挺直身軀,頂天立地。
“老夫,從今往後。”侯君集滿臉桀驁,惡狠狠道:“再無把柄。”
“來人,備馬,本公要去城外田獵。”侯君集一掃晦氣,意氣風發道。
“不好啦,國公,千牛去東宮當職了。”仆人驚慌失色的跑進來。
“......”侯君集一僵,連眼珠子都不會轉動了。
“你說什麼,你說的可是姑爺?”有家臣一把抓住仆人。…。。
“是......是”仆人被掐住脖子,難以說話。
家臣們望著一堆殘值斷臂,張大嘴巴,死一般的寂靜。
這時侯君集轉過身來,一雙眼睛駭人到極點,滿是血紅,如同發狂的野獸,欲擇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