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位以來,李世民觀前朝弊症,一直在完善製衡君王之道。故他壓製個人欲望,敞開胸懷,鼓勵臣下多多勸諫規正。
樹立了魏征這個典型,也為自己贏下了好諫之名。
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陛下既然好諫,臣下自然贏糧景從。
貞觀時期的朝堂,臣子上諫風氣極其濃鬱,上到三公下至流外,甚至百姓,都給李世民上諫過。
著名的有貞觀四年的皇甫德參,當年還隻是中牟縣丞,上書反對李世民重修洛陽宮,言辭之激烈,彷佛大唐要亡國了,李世民要變成隋煬帝第二了一樣。如此危言聳聽,大放厥詞之言把李世民氣壞了。
可是魏征說:“自古上書,率多激切。若非激切,則不能服人主之心。激切即似訕謗,所謂‘狂夫之言,聖人擇焉’。惟在陛下裁察,不可責之。否則於後誰敢言者?”
李世民隻能閉口吃啞巴虧,還要賞賜這毀謗君上之人,賜絹二十匹,命歸。
現皇甫德參已經做到了監察禦史。
後世有個大明,臣子通過騙庭杖揚名,而大唐,臣子則是通過上諫這種方式,贏取名聲。
如今遇到李象這個經驗包,群臣怎會放過。
自然是群起而攻之。
倒不是說這些人全都是李象之敵,這些人中的很多甚至連李象都沒見過,但誰讓李象犯的事太典型了。
身為陛下子孫,太子之子,宗室郡王之爵,卻行經商賤業,與民爭利,公然違反朝廷律令。
事涉陛下子孫,那便是事涉陛下。
犯顏直諫,不畏強權的時候到了。
怎麼,陛下前處置了孔穎達,如今到了自己的子孫身上,就不處置了嗎?
李世民可謂求仁得仁。
當然,李象也“獲益匪淺”。
李象抖抖紙張,輕輕一哂。
高明的為政者沒有私仇,一切皆從利益出發。對紙上名字,李象看得很開,不會耿介於懷。
彆說這些人不是真的與他有仇,就算有仇,李世民都能重用仇敵,昔日的魏征王珪可是李建成心腹,勸諫李建成提早殺掉李世民的人。
李世民都能重用,自己這個站在曆史高位的穿越者,心胸總不能比不上李世民吧?
隻要能為我所用,捐棄前嫌,又有何不可。
真正讓他在意的是,刨除李世民這個幕後大黑手。
此次事件雖是他謀劃,挑動的,故意將“把柄”遞給了李泰。但李泰借此能掀起如此大陣仗,唱如此大一出戲,還是讓人心驚。
這就是李世民“特所寵異”,一心欲扶持上太子之位的兒子,經營數年勢力的能量嗎?
李象暗暗警惕。
三人謀議一陣,直到日落時分,禁鼓將響。
“大兄,你遠行而歸,先回家歇息幾日,陪陪嫂夫人。”李象對薛仁貴說道:“我跟二哥去看看崔先生。”…。。
“嗯”薛仁貴無任何怨言,自從認識了李象,他的生活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法,生存的急迫感早已不成問題。
對於李象將他安排在暗處,他也無不滿。
李象可是陛下長孫,太子長子,東安郡王之爵,他能與大郎三人結義,大郎更以大兄視之。
這份信重感,無任何東西可以替代。
且大郎欲做什麼未曾瞞他,他絲毫不擔心自己無用武之地。
一切大郎自有安排,隻是時機未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