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副迫不及待的模樣,反倒讓李泰猛然驚醒,李象能說出那番話,就絕不像個沒野心的人。
且能有如此見識,絕不可再等閒視之。
拿他當13歲少郎看了。
至此李泰絕口不提改任,當然也就不再提李象任鹹陽令的事了。
暗道鹹陽就鹹陽吧,正好就近盯著他。不然他跑遠了,又改任大州,手握一州軍政大權,太子得了如此奧援,他反而更不放心了。
“象兒,你就任後,打算如何做?”李泰試探道。
李象竟然真的在思考,片刻後他認真回答道:“當然是施仁政了。視老者若父母,視長者若兄姐,視少者若弟妹,視幼者若子女,以真心換取真心。”
“仁政?”聽得李象那拿百姓當家人的言辭,李泰差點笑出聲來,隱隱揶揄道:“象兒,你這也未免太‘仁’了?”
心中嗤笑,縱然有見識,可終究不多。
這小兒不明白,勝負之機在朝堂,在至高無上的陛下,民間百姓之流根本就無足輕重。他李象想做一番事業,終究是選錯了方向。
選錯了人。
“怎麼,難道李象‘仁’的過分,魏王叔你要捶我不成?”李象一驚。
李泰嘴角抽搐,這是什麼話,他略微皺眉,此子怎時出瘋言瘋語?不愧是李承乾那個悖逆之人生出的兒子。
若不是想做給父皇看,順便探聽一下李象心性,他早就甩袖走了。
他忍著不耐,沒好氣道:“孤捶你作甚?”
“魏王叔不捶我就成,那象兒便放心了。”李象拍拍胸脯,話音一轉,告辭道:“有人在喊我,魏王叔,象兒這便走了。”
“誰喊你?”李泰狐疑,左右觀望,哪有人喊李象。
“呶,那便是了。”李象指向前方。
李泰看去,再次黑了臉,是一隻黑狗。
以為李象在調侃自己。
“對了,魏王叔,你答應給象兒的一千段帛在哪裡?”李象問道。
“......”李泰一滯,沒想到李象竟能不顧郡王顏麵,直接討要。他倒真的想學李象也指一條黑狗出來。
可惜他自侍身份,乾不出這事。
掩飾心中不屑,他擺了擺手,幾輛馬車依次出現在麵前。
“太好了,魏王叔,李泰這便告辭了,回見。”李象說完拍拍屁股,跳上馬車,就想走人。
見李象如此急迫,李泰忍不住問道:“象兒這般急切,是欲乾什麼去?”
“發給貧困坊民們去啊。”李象理所當然道:“象兒說了要施仁政的。”
“發了布帛,發了銅錢......不愁百姓不跟象兒走啊。”李象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可惜李泰沒有聽懂。
他忍不住譏諷道:“象兒做得好大事,這下怕不是要收儘天下人心吧?”
“魏王叔言之差矣,正所謂仁之所在,天下歸之。這人心人人皆可收取,隻要肯施‘仁’。”李象認真道:“且地薄者大物不產,水淺者大魚不遊,樹禿者大禽不棲,林疏者大獸不居。李象這片貧瘠的土地,一處小池塘,還產不了大物,養不出大魚,又何談天下人心?…。。
李象還要像魏王叔學習呢。”
李泰一怒,“施仁”?是人。
那“不施仁”,豈不是“不是人”。
以為李象是在罵他。
且他最後一句話什麼意思?莫不是在譏諷他魏王樹立朋黨,交接朝臣?身邊一群大禽大獸?
李泰幾乎就要翻臉,可是想到來此的目的,隻能苦苦忍下。
他敷衍道:“那魏王叔就靜候佳音了,期待你產出大物,養出大魚的一天。”
說著說著,還是沒忍住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