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是一首長短句,名《潼關懷古》。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躕,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嗯?”李世民突然瞪大了眼睛,隱約抓住了一絲脈絡。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李世民嘴中不停念著這句,心中若有所思,然後眼睛越來越亮。
“啪”李世民狠狠一拍禦案,他終於找到了治心病的心藥。
朕的象兒有救矣。
“哈哈”李世民興奮的走來走去,喜不自勝,喜得眉開眼笑。
這一幕讓殿內侍奉的內侍神色古怪,陛下獨處時極少有這樣的一麵,陛下到底想到了什麼,以致如此開懷。
所謂的心藥,就是——“百姓”啊。
這就是李世民找到的心藥。
李象之前詩作中屢有隱世之意,但關心百姓之意也不少。
無論是《憫農》二首,還是《賣炭翁》,《觀刈麥》,還有這首《鹹陽懷古》都是。
關心百姓之心溢於言表。
仔細對比,“隱世”之作與“關心百姓”之作篇目竟然持平。
也即是說李象現在心中一半想隱世,但另一半又心憂百姓,放不下百姓。
那朕隻需讓他心憂百姓之念強過隱世的念頭,那這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至於如何做,再簡單不過,給他加擔子。
“但......”想起李象才十三歲,李世民又陷入猶豫,連連搖頭:“太小了......”
且就算以古有甘羅十二歲為上卿為說辭,忽視掉李象的年齡問題,但任命李象為何職位,又是個難題。
按唐製,皇帝之兄弟子侄受封,成年後也才會遣去封地,去州郡任都督刺史。還從未有太子子嗣去地方任職的先例。
隻因太子還是儲君。
“儲”,藏也。
太子都尚未登基親政,太子子嗣又焉能外放任職。
一時間,李世民有些頭疼。
想到文稿還未看完,隻能暫時按下,接著看起文稿。
又是一首長短句,《北邙山懷古》。
李世民沉吟些許,以往他看不上長短句,是因為長短句這種形式,乃是作為詩的補充。這也是被稱作詩餘,詞的原因。
詩餘,餘下也,詩餘下的才是。
詞,詞話也,形同說話,不像詩一樣有五言七言等固定格式。
毫無美感可言。
但如今有了李象在前,今後也許就不一樣了。
或許心中有了濾鏡,李世民現在看長短句竟然順眼很多,起了也做上幾首的興致。
“悲風成陣,荒煙埋恨,碑銘殘缺應難認。知他是漢朝君,晉朝臣?把風雲慶會消磨儘,都做了北邙山下塵。便是君,也喚不應;便是臣,也喚不應!”
“知他是漢朝君,晉朝臣?都做了北邙山下塵。便是君,也喚不應;便是臣,也喚不應!”李世民無奈,“都做了北邙山下塵”,果然又有隱世之意。…。。
但好在他已經找到了心藥,並不太過擔心。
隻是看到“便是君,也喚不應;便是臣,也喚不應。”這句,又讓李世民哭笑不得。將君臣並列,用作呼喚。
總之,是對“君”毫無敬意。
換做旁人,李世民麵上或許不會說什麼,但心中難免芥蒂。
但這是李象所做,李世民一時竟沒什麼特殊感覺。
朕的“象兒”都病了,你還想怎麼樣?
同時,李世民也總算明白李象上諫時,為何屢屢口出不敬之言了。
因為自古隱士眼中無“君”啊。
許由看不上堯帝禪讓,善卷躲著舜帝禪讓,伯夷叔齊寧死不食周粟,介子推寧死不見晉文公,嵇康隱居不仕躲進竹林。
自古隱士概莫如是。
又有何可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