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林雙目殷紅,神色悲慟。
淚水大滴大滴順著麵頰流下。
滴在地上。
鄭子宕心中一痛,輕輕走上前去,哽咽道:“三弟,裴姑娘雖然嘴硬,可是她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你…你要注意身體。”
鄭子林終於能動了,他推開鄭子宕的手,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你們被她騙了,這不是她,這不是我的雙兒…不是…不是雙兒…不是她…”
腳步似有千斤重,鄭子林猶如跋山涉水的旅者,手腳並用,終於攀至山頂。
平日裡冷冰冰的小臉,安靜地如同睡著的嬰孩,潔白無瑕,人畜無害。
然而,胸口暗紅的大片血跡,卻昭示著殘忍的真相。
“不…不…”
鄭子林淚水流的更凶,猶如放了閘的大壩,傾盆而下。
他慌亂地搖著頭,突然撲到女子身上,嘶吼道:“這不是雙兒!不是我的雙兒!你們為什麼拿其他人來騙我!把我的雙兒還給我!還給我!”
其他幾人見他如此瘋癲,料定女子生前定是與這鄭家小霸王有著不淺的糾葛。
這是人家的私事,幾人不好在場。
跟鄭子宕打了聲招呼後,匆匆離去。
鄭子宕雙眼赤紅,勸道:“子林,死者為大,你這樣鬨,裴姑娘會不安心。”
鄭子林猛地抬頭,一臉凶狠地看著鄭子宕,“她沒死!我不讓她死,她就死不成!”
他摸著女子的臉,輕聲說著話,語氣繾綣溫柔,“雙兒,你不是要做我的正妻嗎?現在就可以,我把那些女人都遣出去,你醒來好不好?
“你醒來我就讓你做我的正妻,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我們還會有很多孩子,我們~我們還要看他們長大~還要~還要為他們挑選夫婿和妻子~還要~”
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趴在女子身上的人已經泣不成聲。
恍惚中,眼前的女子忽地睜開了眼。
她眼中閃著戲謔的光,嘴角上揚,懶洋洋道:“我就說吧,你是個蠢的,這麼輕易就騙了你,哎呀~不好玩不好玩~”
鄭子林張大了眼睛,又使勁擦著淚水。
再看去時,女子又閉上眼睛了。
他忽然抓住鄭子宕的手,“二哥,你看見了嗎?雙兒剛才跟我說話,她還笑我,說我是笨蛋,她說她騙我呢,我就說她是騙人的吧…”
“爺~”周吉忽然捂住嘴。
鄭子宕憐憫地看著自己三弟。
將他身子扳正,一字一句,又殘忍無情。
“她死了!你的雙兒已經死了!這個世上以後再不會有裴雙這個人了!”
喉嚨似是被什麼東西堵住,鄭子林發不出一絲聲音。
神情破碎。
心如刀絞。
肝腸寸斷。
他再一次轉身,看著一動不動躺在木板上的女子。
哪有什麼戲謔的眼神。
哪有什麼上揚的唇角。
有的,隻是一副冷冰冰、毫無生氣的麵孔。
胸腔有一股熱意循著氣管向上翻湧,鄭子林嘴倏然張開。
“噗~”鮮血四濺。
“爺!”
“子林!”
———
京城權貴最近都在談論一件事,關於鄭子林那個霸王的事。
半個月前。
鄭小霸王上午出門。
出門的時候神色倉惶,神思不歸。
午後是被鄭家二爺和兩個小廝匆匆帶回來的。
據說鄭子林暈厥,鄭府人仰馬翻。
當日下午,鄭夫人親自去了宮中。
那夜,三名太醫院的首席太醫一齊現身鄭府。
半個月後,鄭家小霸王才睜了眼。
期間一直用湯水吊著命。
傳聞如此,可知道事情真相的,卻沒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