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過了今年還不曾成親。
他娘估計能追到京師給他安排,畢竟早在去年他就已經經曆過逼婚。
曾經的四人行,如今也隻剩兩人煮酒對飲。
而他們的兩個兄弟此時卻是一個比一個過得苦。
……
景陽現在尤還記得自己監斬令下斬的那數百孩童,這些時日他都過得極其痛苦。
他曾經無數次打量自己的雙手,想要看清其上到底沾染了多少血跡,卻終究沒有答案。
他曾經無數次射箭揮刀,如今真到用武之地的時候,他卻寧願沒有。
內心的掙紮才是信念崩塌的開始。
他突然覺得自己更適合做個紈絝子弟。
血腥、刀劍,真的適合自己?
一個人的崩塌,往往是從懷疑自己開始的。
少年的沉默,不僅景國公看在眼裡,營中一眾長輩更是心急,畢竟從小看到大的小子,他們又怎能忍心。
不過也隻能乾著急,畢竟上有令,下必行。
“大哥,少公子畢竟還年輕,當初兄弟們跟您上戰場的時候刀子都還握不穩呢?少公子可比老兄弟們強多了”
“是啊!大哥,少公子是咱老哥幾個看著長大的,第一次動刀殺人,還是……,難免……”
……
軍帳之中,不時響起規勸之聲,景國公卻是巋然不動。
“說完了?”
“啊!”
“說完了就滾吧!老子自有分寸”
和一幫老兄弟在一起,景深也很難保持儒雅的形象,說是這麼說,他的眼神中卻也難免擔憂。
他知道這一關隻能自己過,為將者要有為將者的覺悟。
和景陽內心的掙紮不同,梁朝此刻所受的掙紮則是身體上的。
“殿下,要不還是屬下送你回城裡吧!”
北境的風雪遠不是京師所能比的,西北風夾雜著碎雪宛如刀子一般撕刮著臉龐。
此時茫茫草原之上被西風卷起的狂雪讓目視都有些困難。
梁朝此時正跟隨著先鋒大軍行進在茫茫雪原之上。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如果再找不到敵蹤,他們恐怕就要全都葬身在風雪之中了。
畢竟他們此次出擊也隻帶了七日的糧草,就食於敵這就是出發前就定下的戰略。
北戎怎麼也不會想到大朔軍隊竟然會冒著兵家大忌發起冬季攻勢。
而梁朝自從那晚之後就有了誰都難以想象的決心。
“再擾亂軍心我斬了你”
梁朝充作白破虜親軍,離他並不遠。
此行萬餘軍卒沒有糧草,沒有補給,甚至沒有軍馬。
他們所能依靠的隻能是所有士卒習練了不到兩月的所謂雪板。
這還是他們在書院的時候,王清晨鼓搗出來的玩意兒,沒想到白破虜竟然敢直接用到戰場之上。
此行,此役,太過冒險,太過瘋狂。
要知道任何一個將軍都不會在冬季發起進攻,這在軍事史上任何情況下都不是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