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晨曦,當第一道曙光照射進醉胡腳店的大廳裡,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酒香與夜晚未儘的喧囂餘韻。趴在桌子上睡覺的皮遲言被這不期而遇的陽光給溫柔地照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仿佛要將一夜的疲憊都隨著這聲哈欠排出體外。
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偶爾傳來的遠處雞鳴和店外樹梢上鳥兒的啁啾聲,提醒著他新的一天已經悄然開始。皮遲言坐直了身子,目光掃過空曠的大廳,昨晚還熱鬨非凡的腳店此刻顯得格外冷清,幾張桌椅歪歪斜斜地擺放著,似乎還殘留著客人們歡聲笑語的回響。
他拍了拍有些麻木的雙腿,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記得自己獨自一人回到這醉胡腳店,就遇到賈掌櫃擺弄已經釀的七種美酒,邀請他品嘗。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記憶就變得模糊起來,隻記得自己似乎喝了很多,然後……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皮遲言苦笑了一聲,暗自懊惱自己的不爭氣。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戶,一股清新的空氣湧入,讓他精神為之一振。遠處,天際漸漸泛起魚肚白,南波郡城開始蘇醒,炊煙嫋嫋升起,與晨光交織成一幅寧靜而生動的畫卷。
回到桌邊,皮遲言發現桌上放著一壺酒和一張紙條,紙條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皮少俠,看你睡得挺香,就沒打擾你。這是老夫釀的黃粱酒,算是本掌櫃給你品酒的報酬。”
皮遲言小心翼翼地揭開那古銅色的酒壺蓋子,刹那間,一股濃鬱的酒香如同一頭脫韁的野馬,奔騰而出,迅速占領了整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這股酒香帶著絲絲縷縷的甘甜和醇厚,仿佛是從遠古時代穿越而來的精靈,輕輕地撫摸著人們的鼻尖,挑逗著他們內心最深處的饞意和溫情。
皮遲言情不自禁地輕輕晃動起手中的酒壺,壺中的液體隨之舞動起來,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響。這聲音猶如山間清澈見底的泉水,歡快地流淌過鋪滿圓潤石子的河床,相互碰撞、激蕩,奏出一曲美妙絕倫的樂章,悠揚動聽,令人陶醉其中無法自拔。
“嘖嘖嘖,真是好酒啊!這味道可比我自己釀的燒刀子酒強多啦!”皮遲言忍不住讚歎道,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若是能夠把這黃粱酒帶到咱們的桃花居去販賣,那肯定會引起轟動,日進鬥金不在話下,到時候咱們桃花居可就要財源滾滾、生意興隆嘍!”
一想到這裡,皮遲言的腦海中便浮現出桃花居門庭若市、賓客盈門的熱鬨景象,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不知道能否跟賈掌櫃商議一下,購進一大批這樣的黃粱酒呢?”皮遲言喃喃自語著,心中開始盤算如何與那位精明能乾的賈掌櫃展開這場交易談判。
紙條上的字跡雖顯稚拙,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真誠與熱情,讓皮遲言不禁對這位未曾謀麵的“掌櫃”心生好感。
皮遲言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思量:這黃粱酒,名字倒是頗有幾分深意,莫非是寓意著飲下此酒,便能忘卻塵世煩惱,如同做了一場美夢?他端起酒壺,對著壺嘴輕啜一口,那酒液滑過舌尖,先是淡淡的甜,隨後轉為綿長的醇,最後留下一抹不易察覺的辛辣,仿佛人生百味,儘在這一口之間。
隨著酒意漸濃,皮遲言隻覺得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暢。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自己行走江湖的點點滴滴:與惡勢力鬥智鬥勇,救助弱小,也曾在月夜下與知己把酒言歡……這一切,都如同過眼雲煙,而此刻,他隻想沉浸在這份難得的寧靜與美好之中。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身著粗布衣裳,頭發略顯花白的老者推門而入,手中還提著一籃子熱氣騰騰的早點。老者見皮遲言正品味著酒,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皮少俠,醒了?嘗嘗老夫的手藝,這包子可是用自家種的麥子做的,餡兒也是新鮮摘的野菜。”老者邊說邊將籃子放在桌上,那熱氣騰騰中透出的質樸香氣,與黃粱酒的醇香交織在一起,讓這小小的房間充滿了家的味道。
皮遲言放下酒壺,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果然皮薄餡鮮,滿口留香。他看向老者,眼中滿是感激:“老丈,您真是費心了。不知您高姓大名,這包子實在是美味。”
老者擺了擺手,笑道:“皮少俠客氣了,老夫不過是這醉胡腳店的廚子,賤名不足掛齒。能在這亂世中遇到你這樣的俠義之士,是老夫的福氣。來,再喝一口酒,吃幾個包子。”
皮遲言心滿意足地將最後一個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包子整個塞進嘴巴裡,大口咀嚼著。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異常一般,動作猛地一頓,緩緩轉過頭,目光朝著門外望去。隻見街道上原本冷清的景象此刻已全然不同,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喧鬨聲此起彼伏;各種小商販們也紛紛支起攤子,開始大聲吆喝叫賣自己的商品。
再回過頭看看大廳裡麵,卻依然保持著昨晚打烊時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桌椅隨意擺放著,地上還殘留著些許垃圾沒有清理乾淨。按常理來說,每天這個時候,店裡那個勤快的店小二早就應該哼著小曲兒,手腳麻利地開始打掃衛生,然後打開店門準備迎接新一天的生意了。
皮遲言滿心疑惑,忍不住開口向一旁的老丈詢問道:“老丈啊,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呢?怎麼不見小二來打掃衛生,開門做生意呀?”
那位被稱作老丈的老人抬起頭看了一眼皮遲言,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回答說:“皮少俠,您不知道哇!咱們東家家裡出了點事情,所以決定歇業七天呢。這不,連店小二們都讓他們各自回家去啦。”
“竟然要歇業七天……”聽到這個消息,皮遲言不禁皺起眉頭,心中暗自思忖起來。奇怪,昨晚自己還跟賈掌櫃一起開懷暢飲,喝得好不熱鬨,可當時壓根就沒聽他提起過這件事啊。難道是臨時發生的變故不成?想到這裡,皮遲言越發覺得此事有些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