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機心頭悚然,小聲罵了一句,便要招呼人手先將乞丐鎖拿。
誰料。
不等青壯們動手,那乞丐忽然掙脫了開去,在一片驚呼與嗬斥當中,隻聽嘭的一聲,他竟一頭狠狠撞在了堅硬的牢獄廊道上,鮮血淋漓中,紅的白的噴濺而出。
不光染紅了牆桓,還有些濺射到了幾個圍上來的青壯褲腿與靴子上。
那幾個青壯登時臉色煞白,急忙又抽身後退,一個個強忍著惡心,從獄卒屍首上撕下布料,拚命去擦身上沾染的血汙腦漿。
乞丐的屍體緩緩倒在了血泊當中,與被他咬死的孫牢頭一般,死的讓人既心驚又意外。
陸機的臉色方才若隻是難看,而此刻,卻已然是一片慘淡了,他轉過頭看向了身後的道人。
“道長…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塵眼簾微垂,隻吐出四個字來:“因果報應。”
陸機一怔,瞥了眼地上的死屍,恍惚間明白了道人的意思…或許,這乞丐剛開始跟著自己時,就已經有所預謀了。
搖了搖頭,沒再去多想什麼,他留下十幾個漢子看守住幾個獄卒,隨後便帶著其他人與道人往牢獄深處走去。
阮青則手持兩柄泛著寒光的短劍,一言不發的走在隊伍前麵,她自恃武功過人,就算再有賊人偷襲,也可第一時間發覺。
待走入監牢關押犯人的牢房,兩側猛地沸騰起來,木柵欄裡猛然伸出一隻隻乾枯且汙穢的手臂,同時伴著人的嘶聲哭喊。
“放我出去,求求大人放我出去吧…。”
“小人願招,小人什麼都願招了,隻求官爺彆讓小人再關在這間牢房,這裡有老鼠……有好多好多的大老鼠啊。”
“啊…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我是被冤枉的……陳家娘子真不是我奸殺的。”
在青壯們手上燃燒的火把映照下,一個個蓬頭垢麵的腦袋拚命往著柵欄外擠,瘋狂揮舞著手臂,有人痛哭流涕,亦有人歇斯底裡,仿佛這監牢裡被人丟入了一顆炸彈,一時間激起了無數波瀾。
陸機沒去理會這些犯人,隻快步跟著道人,穿過了這些柵欄牢房後,轉入了一處愈發狹隘的廊道。
監牢裡的空氣本就汙濁惡臭,這地方尤為更甚,那腐朽的黴臭與屎尿氣味兒拚了命的往人鼻孔裡鑽。
可此時也沒人敢抱怨一聲,就算熏的頭昏眼花,也隻得拚命咬牙忍著,沒瞧見縣尊大人也在麼…他們這些屁民難道比縣尊還要金貴不成?
好在走了沒多久,道士終於擺手喊停了隊伍,目光四下裡逡巡一番,這才伸手指向眼前的一排牢房。
“應當便是此處了。”
陸機會意。
他從個身側的青壯手上拿過火把,遞近了仔細瞧去,卻見這些牢房並無柵欄勾連,隻在牆上留個海碗大的窟窿。
且牢房內黑漆漆的,亦無半分動靜,火光順著窟窿處透進去,照映出一些兒模糊不清的黑影。
忽地,那些黑影陡然間有了動靜,她們一個個仿若撞見了烈日的幽魂鬼魅,紛紛將身子縮入牆角的黑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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