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碗飯吃下去,菜碟也夾乾淨了,六七分的飽腹感,差不多了,他放下碗筷,招來那位服務員,其實叫服務員不準確,谘客、傳菜、買單全都是他一肩挑。
時來新一邊結賬,一邊問起客房的事情,那夥計聽聞他要住店,更熱情幾分,立刻給他開了一個標準間,原來客房前台也由這位兼任。
時來新交過押金,拿到鑰匙,既然住下了也不急,便在桌旁再坐了會兒,看著女兒把奶喝完,才施施然起身,準備上客房。
出了餐廳門往裡走,就是上客房的樓梯,時來新正要到樓梯口的時候,樓梯上麵突然熱鬨起來,那裡應該是飯店的包間,有幾個人說話的聲音傳進耳朵裡,由於聲音壓低了,也聽不清楚在說的什麼,像剛開完閉門會議。說也奇怪,這種飯店的客人酒足飯飽後通常吆五喝六的,酒官司沒完沒了,嗓門大的要把房頂掀下來。
這夥人說話聲不大,腳步聲卻密集,踢踢踏踏的,似乎人數有不少。
時來新本能地抬起頭看,樓梯上的人也露出臉來,兩邊剛好打個照麵。
下一刻,雙方都僵住了。
來人一律都是精乾的漢子,個個腳步沉穩、舉手投足之間有矯健之姿,眼裡精光四射。具體人數不知有多少,此刻在樓梯上露出來的就有四五個人,俱都身穿著供電公司的製服,卻都不太像普通人。當中被簇擁著的那人,四十左右年紀,濃眉大眼,頭發黑得發亮,眉宇間很有些威嚴,正是徐歡,在意想不到的情形下,他居然與目標人物不期而遇了。
時來新不知道來人是誰,但本能地感到極大的威脅感。
而徐歡這群人,幾乎是從第一眼起,就肯定了樓下這人的身份。雖然他身上穿一身土得掉渣的棉大衣,頭上蓋一頂民工帽子,但怎麼也遮掩不了懷裡突出來的一大塊,分明是個小孩。
實在太好認了。
大家都有看過時來新的照片,雖然失真度比較高,但總依稀有些感覺,看到本尊能夠聯想起來,更彆說他懷裡抱著一個孩子,手中還提著偽裝成長條包裹的狙擊槍,那長長的外形輪廓,讓行家一眼就能看出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徐歡和手下一直念茲在茲的人,居然自己來到了跟前。
渠鄉遇襲事件之後,徐歡就在地圖上圈下了這一塊,分派行動隊任務的同時,自己也親身前往。這就像是捉迷藏的遊戲,他預測時來新會大範圍地迂回,以掩蓋他真正的逃亡路線,所以絕不能在一個地方久待,會不斷地移動。
要準確預測目標將出現的位置,幾乎不可能。時來新在亂竄,徐歡的人在亂找,乾脆以亂製亂。徐歡索性把自己也壓上去,深入到第一線,更是延續他一貫身先士卒的風格,在這片區域轉悠,凡事隨機而行,以期增加收獲的幾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