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不舍地向著女兒病房的方向看了眼,如果可以,她真想陪伴著女兒成長,直到她念大學、出來工作,然後成為一位母親。
她再看了一眼天上的那朵白雲,她沒有麵目再見到他,走上這天台又何嘗不是一種逃避。
對於她來說,跳下去才是最輕鬆的選擇。
……
張詩卉連忙去找文慧,幾處病房找過來,沒有見到人影,不由更加著急,於是打電話給同事,讓幫著一起找,然後也不浪費時間,趕去護士站問過一遍沒有收獲,再到洗手間、食堂、醫院大堂去看,都沒有文慧的蹤跡。
到眼下這種情況,必須要整個醫院進行搜尋了,她向醫院方麵求助,醫院也很配合,發動保安部門去查找。保安部門在監控攝像頭裡沒有發現,即刻又安排人手到監控以外的區域察看,一時消息還沒有傳回來。
在張詩卉焦急等待的當口,就聽得遠處有人在尖叫,大聲喊著什麼,也聽不真切,接著人聲嘈雜起來,見不少人往一個地方跑,張詩卉心裡有不好的預感,急忙跟著跑過去,隻見前麵已經圍住一堆人,上去把人群推開一條道,眼前再沒有遮擋。
她終於看到,那地上躺著的一具人體,像軟布袋一樣,身上的衣服很熟悉,正是文慧身上穿的,身體邊上已經流出一道血路,彙聚成一小灘,幾名醫生正忙碌著搶救,隻是不時地搖頭。
張詩卉頭皮發麻,口鼻間不斷喘息著,想靠近前去,但雙腿又不聽使喚,木木地站在當地,半天拿不出一個反應,內心充塞著無奈與憐憫。
她抬頭望天,天色慘然。
不久付跑接到張詩卉的報告,晚上九時許,文慧從住院部大樓十二層天台跳下,當場身亡。
得到消息後,付跑心情很糟,在大隊長辦公室裡來回踱步。
首先他滿心充斥著愧疚。是他們把文慧母女卷入到這樁事件當中,使無辜的小女孩重傷,留下影響一輩子的後遺症。繼而受時來新之托,庇護兩母女的安全,結果人沒了,他無法回答時來新那想象中的質問。
想自己也是條漢子,此刻竟是羞於麵對。
更大的麻煩是時來新的反應。接下來他會做什麼,有怎樣激烈報複,付跑無從猜度,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裡很有問題。
從表麵分析,現在直接跟時來新對上的是古斯塔夫,古斯塔夫的人在省醫院要對時來新的女兒動手,結果行動失敗,還搭上三條人命,如果算上公廁的那起命案,古斯塔夫共折進去五個人,雙方就沒有了緩衝的餘地。
現在再加上這一出,利用不雅照片逼死文慧,還有這個必要嗎?或者換句話說,古斯塔夫就這麼著急要時來新的命,不惜如此把他逼出來對決。
如果說有另外一方,使出黑手,把鍋栽到古斯塔夫頭上,這樣就更合理了。而且這一方同樣想要乾掉時來新,借著時來新向古斯塔夫報複露頭的機會,玩兒個黃雀在後的手段,那將是一個完美的策劃。
付跑傾向於後者。他更想把這隻黃雀抓出來,也許那是個很有趣的目標。
他把這件事情向付標彙報了,付標給出的策略是靜觀其變。
付跑還是能夠領會父親的政治智慧的。
就像父親經常耳提麵命的那樣,“慈不掌兵”,政治容不得半點感情。其實拋開浮在在上麵的道義責任,出現這樣的局麵,對於本方來說並不壞,借著這次衝突,或許可以解決掉一個籌謀已久的目標,退一步說,即使對目標無用,其他的任何一方受損,都可以視作己方的獲利,時來新本身就是個大麻煩,他若被乾掉,自己這個大隊長的位置或許能坐得更穩。
時來新沒有利用價值了,自己就要通過出賣他來獲利嗎?這和曾經鄙夷過的那些人有何區彆。
……
出租車裡的氣氛有些壓抑,時來新一聲不吭,麵無表情,車廂內長時間沒有一點聲音,讓出租車司機很不習慣,想找些事情乾,於是把車上的收音機打開,也不敢把音量開得太大,有些音樂聲傳出來,時來新依然是那副樣子,似乎充耳不聞。過了一會兒,收音機裡開始播送新聞。
“各位聽眾,這裡是寧越交通電台,現在播送整點新聞。據最新消息,昨夜在軍醫院大樓發生一起墜樓事件,有一位女性因此身亡。根據最新的調查結果,死者身份被證實,係電台女主持人白文慧……”
突然有一隻手伸到收音機按鈕,把音量調高,司機下意識側過頭一看,時來新的麵容陰沉到要擰出水來。
“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白文慧最近為公眾所關注,至今為止,她從沒有就公眾的疑問做出過任何回應,但在今天卻傳來令人震驚的消息,本台表示深切的哀悼,並向文慧的家屬致以慰問,願她在天堂不會再有煩惱。”
“另外,警方發布最新通告,墜樓事件死因查明,死者白文慧係自殺,基本排除他殺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