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個問題,馬田有些遲疑,似有難言之隱,厚嘴唇動了幾下,終於有些艱難地說出來:“應該是到了國外,具體說來,可能是易魯帕洲。”
“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個老外就是買主?”時來新說。
馬田教授點點頭:“他是買主的代表,他背後有一個集團,對昆北的這些文物有著濃厚的興趣,千方百計買進來,在我們南昊經營了一條比較穩妥的運輸路線,昆北的東西都從這條路線運到國外。”
“他們是怎麼與昆北勾連的?難道連昆北國內都有他們的人?”時來新也並不糾結於把昆昊族的文物古董,賣到國外的行為在大義上的不妥,無意去譴責馬田什麼。
“可能吧,我在這裡麵接觸得並不深,也從未多嘴問過工作以外的事情。”馬田又補充一句,“這也是他們總找我的原因吧。”
“是不是可以有這樣一個推論,易魯帕洲的買家清楚這些東西的價值,他們到底知道些什麼?”
“大多數從昆北來的東西都是假貨,摻假得很明顯,也有些實實在在的文物,但不是買家的目標,他們要的很明確,就是與神朝有關的一切。天知道他們怎麼來的興趣,他們非常富有,完全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可以說說那些甲骨文嗎?”
馬田有些意外地頓住,看了時來新一眼,後者平靜地看著他。
“甲骨文是他們近年來新的收藏方向,”馬田斟酌一下,還是決定照實回答,“昆昊族分裂成兩個國家,無論昆北還是南昊都有不少古代流傳下來的甲骨文,我們的民族有將近兩千年的時間內使用著這些文字與骨板載體,後來才出現的皮書。”
“而易魯帕洲的買家尋找的是源始甲骨文。”
“源始甲骨文?”
“是的,源始……甲骨文。”馬田加重了正確的讀音,“真正遠古的文字,比那些有據可查的朝代都要早,神朝創造並使用它,也是我們今天文字的源頭。”
“我們昆昊文是象形文字,與西方的字母文字走的是完全不同的演化道路。西語字母表中的每個字母一開始也都是描摹某種動物或物體形狀的圖畫,而這些圖畫最後演變為符號。今日的西語字母脫胎於拉丁字母,拉丁字母又來源於希臘,而希臘文又參考的是腓尼基字母,腓尼基字母的源頭又在古埃及文字,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傳承脈絡。我們看到古埃及文字,都是非常具體的象形文字,光憑字形就可以充分看得出它們代表的事物。”
“而我們昆昊文字似乎從一開始就非常抽象,這些符號和我們推測的、它代表的事物,相關聯處並不多,很大程度上是牽強附會,誰也不能肯定這些象形文字原先究竟代表什麼,一些解釋隻能是學者們基於史料作出的有根據的猜測。”
“世界上研究源始甲骨文的人非常少,隻有那麼幾個人,我就是其中之一。在我看來,這些抽象的象形文字像是憑空突然出現的,沒有它演化形成的路徑,沒有任何過渡。”
“當然,它不可能無緣無故就來到這個世界,當中可能隱藏著絕大的秘密。”說到這,馬田停住了,顯得有些累。
喝了口水,在床上費勁地翻下身,他似乎虛弱了幾分。趁這個機會,時來新給他檢查了一下輸液管,換一瓶新的葡萄糖。
又嚼了一塊巧克力後,馬田繼續往下說:“一定有一個參照物。成熟的文字體係,給予了當時的人們啟發,從而去模擬,初步形成了自己的文字。但問題來了,仍處於刀耕火作階段的社會,文明尚在萌芽時期,從哪裡找這樣的參照物?”
“可能那本就不是這個星球上原有的東西,是外來的文明,當時神朝的人們受到影響,從而產生了自己的文字。如果否定這個推論,我們就隻能走上玄學的路子,承認建帝就是神,他無中生有地把這些文字創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