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著臉,江上起了一層薄霧,老舊的烏篷運輸船從遠處駛來,“嗒嗒嗒“的發動機聲傳出老遠。
不知不覺走到了江邊,時來新狀況很不好,仍是無法從先前的情緒中走出來。這感覺怎麼看都有些像失戀,可不是嗎,有人說女兒是父親的最後一個情人。
行走在寧越市的邊上,冷眼旁觀那些紅男綠女,他突然覺得自己對於這個地方來說是隱形的,沒有人覺得他存在,或者在意他的存在。
走著走著,時來新偶然間抬頭一看,哦,原來是到了這裡。前麵不遠處就是省紅十字醫院,女兒出生的地方,時來信在這裡有太多記憶,他還很清楚地記得,女兒剛出生時的情形。
護士把剛出生的女兒從產房抱出來,馬上要送到樓下育嬰室,時來新負責按電梯護送,在那個特彆寬敞的電梯裡,他透過厚厚的繈褓,第一次看到裡麵那張嬌小的臉。女兒不哭也不鬨,眼睛還在四處打量,適應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她就是我的女兒!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他心情激蕩,視線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照顧女兒的第一夜,她總是睡了吃吃了睡,沒個清醒的時候。深夜3點,到時間喂奶了,他手忙腳亂給女兒開奶粉,衝好開水控製好溫度,擰上奶嘴,忙完一抬眼,正迎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原來她醒了,正定定地看著他。父女倆對視著,世界定格了片刻,耳朵裡聽不到任何聲音,寧靜到隻有心中的樂章在奏響。時間不長,隻夠時來新作了個誓言:我會一輩子照顧你。
誓言是神見證下的契約,到此刻仍然充滿力量。起碼現在時來新覺得好多了,對未來的希望再次回到身上:她總會長大的,也會明白事理的。
他收拾心情,又喝了杯蜜桃烏龍茶,確認一下目前所在的方位,見離“喜悅來”浴池不太遠,可以走條近路穿過兩個街區就到,去睡一覺回回血,再考慮下一步的行程。
正好晚飯時間,天氣不好天色黑得也快,已經要靠路燈才能看清楚路麵。人們都趕回家吃飯了,行人稀少,時來新獨自一人走在路上。
他走著走著覺得有些不對勁,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有人在背後跟著自己。他有點不安,回頭看時卻又不見人影,純粹是第六感在起作用。
時來新平常就很警覺,常年一個人出差生活在外地養成的習慣,凡事總多留個心眼,像這種情況他是寧願神經過敏一點,也不要大意吃虧,這習慣幫過他不止一次。
繼續往前走,過了一小會兒,他又猛地回頭,這次有發現,有個模糊的影子往轉角處收了收,藏得很快,如果不刻意去觀察還會忽略掉。
路上也有點太安靜了,不妥當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不管是不是衝著他來的,先往安全的地方跑了再說,時來新馬上決斷。
他猛然提速,奔入一條小巷,發足力氣往前跑,過了這條巷子,儘頭是一左一右兩個出口,一個出口黑乎乎的,另一個可以見到一些燈光,他自然地向有光的地方跑。
後麵傳來踢踢踏踏的跑步聲,伴著幾聲叫喊,聽上去不是一兩個人發出來的,不知道跟著有多少人。
他迅速穿過身前的小巷,卻又見到另外一條巷子,他心裡暗叫不妙,完全不認識路啊,不覺頓下腳步。
小巷一條接著一條,說不定又繞回去了,更糟糕的是碰到死胡同無處可逃。
聽腳步聲後麵的追兵又近,嘈雜聲這會兒密集了不少,說明人數在增加。他也不管了,先跑掉再說。
他在陌生的巷道中狂奔,分不清東南西北,像隻無頭蒼蠅,見路就鑽,隻是他的速度實在快,後麵的人一時也追不上來。
他們似乎對地形比較熟悉,時來新可以聽到跑步聲、人聲從幾個方向傳來,應該是他們分開了幾路人進行堵截。
不了解地形的惡果很快呈現,時來新出現在不久前跑過的一個巷子口,看到有些熟悉的環境不由一窒,就在這時迎麵撲過來一條黑影。
黑影速度很快,還帶著尖銳的風聲,他躲閃不開,隻來得及往右邊靠了靠,左臂不知道被什麼帶了一下,一股大力推得他倒向一邊,感覺有冰涼的東西侵入肌體。
也來不及細看,他知道這時候不能停下來,麵前有埋伏,估不出多少人在侯著他。他出腳狠狠地往黑影踹去,“啊!”對方痛呼一聲,根據腳上傳回的感覺,應該是踹準了位置,也不耽擱,把拎包擋在身前,再次發起衝鋒。
黑影先被踹了一下狠的,一時間動彈不了,估計不到對手這麼猛,被蠻力撞倒在地,還伴隨著“哐當”一聲,有金屬墜地的聲音,聲音清越,說不定是把刀具。
隻覺得眼前一空,去路被清出來,時來新繼續往前奔,腳下踩到一堆軟綿綿的東西,明顯是個人體,這隻腳一歪,另一隻腳卻踏實了,他穩穩地跨了過來,接著耳中聽到聲慘叫,他的體重加上力道,剛才那人被他虐慘了。
“該死的,他在這邊,快來,靠,疼死我了,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