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村裡時快下午5點,村裡的人都認不出他了,好奇地打量著他,認生的狗不斷地叫喚。
經過許多戶的村裡人家,時來新依著記憶走到了祖屋麵前,和當年比祖屋變得更加殘破,一看就是多年無人居住的房子。
祖屋隔壁的那家人算是遠親,當年也照過麵,時來新走到他們跟前,相對半天才勉強想起來,態度也不算熱絡,但也相當於認證過了,遠隨在身後的孩子和狗才散去。
他掏出鑰匙,插進滿是銅綠的鎖中,擰了幾下,終於還是彈開了,心中慶幸,還好是這種老銅鎖,如果是新式鎖,早就鏽成一坨了。
打開門,讓裡麵的氣味散去,環顧四周,看上去不像是能住人的樣子,很潮濕,地板上是一層灰濘,木打的家具都有不同程度的朽蝕,有不少蟲蟻老鼠活動的跡象。
時來新伸手一拉燈繩,沒反應,去檢查了一下電閘,合上閘刀,啪的一聲漏電保護開關跳了,看來老舊的電路出了問題,已不堪用。
找塊乾淨點的地方放下行李,他出門到村裡唯一的一家小賣部,買來電線、燈泡、電插座、清洗工具等物,還借了電工工具,回屋在閘刀上接上電線,拉了插座再接燈泡,總算解決了照明問題。
然後擼起袖子開始大掃除,忙到天完全黑下來,才清理出來兩個房間。到隔鄰弄了點熱水,拿出早已備好的泡麵,將就著填了肚子,這裡也沒有網絡,昏暗的燈光下也沒什麼可乾的,乾脆早點睡覺。
剛清理過的老舊紅木床還相當結實,鋪上舊報紙,迭厚一點,軟軟的可以替代墊子,再在上麵加張薄床單,試躺了一下還不錯。從行李裡找出一件外套,蓋在身上當被子,燈也就不關了,闔上眼睛睡覺。
這一夜睡得並不好,他低估了自家蚊蟲的厲害,身上被釘了不少的包,整晚翻來覆去,隻斷斷續續淺睡了幾段。
他天剛亮就起身,簡單洗漱,吃了個麵包,在村裡走了走,又到村外田間看早起的鄉親們勞作,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打了個電話之後,就往西邊鄰村昭平村走去。
他堂叔時逵就住在昭平村,是鄉下這邊離得最近的親戚了。
堂叔和時來新同一個曾祖,祖父兄弟的兒子。
在啟程回鄉之前,時來新已經聯係過這位堂叔,讓他幫忙辦祖屋轉讓的事,放出消息後,有幾位買家有意購買。現在去拜訪一下這位長輩,順便把後麵的事情定一定。
到得堂叔家裡,給老人家請過安,聊起了賣房子的事情,才了解到,本地之前的房產價格一直不好,死水一潭。隻在最近一年,得益於附近的旅遊區在籌建,其外圍各處的地價才有了一定程度的增長,買賣也活躍了些。
祖屋太老舊了,已經毫無價值,隻有那地皮才是買家看中的。談完事,堂叔硬是留他吃了頓飯,約好了看房的時間才回去。
接下來幾天,有兩個買家找上門來,看了一圈,初步報了個價格,還未能談攏。
閒著沒事,時來新就清理祖屋裡的東西,翻出來一些雜物,沒有什麼保留的必要,也不值錢,問過鄰居有要的就都送出去。
清理到閣樓的時候,時來新在上麵找到的大木箱子,裡麵裝著些書籍,大部分都已經破爛不堪,是些四書五經類的舊時教材,算不上什麼古籍,隻是當中有兩本書是用絹布包裹著的,所以沒有被蟲蛀掉,保存還完好,一本是《時氏族譜》,另一本是《廬園雜記》。那本族譜時來新翻了翻,就放到一旁。
《廬園雜記》他認真讀了幾頁,這是他曾曾祖父時遜的起居筆記,裡麵基本上是讀書心得和生活瑣事。
曾曾祖父是前朝的讀書人,他在族譜裡查了查,還真找到了,上麵有記載,曾曾祖父時遜是考上了秀才的,隻是得中鄉試的時候年紀已經比較大,算大器晚成,難以再進一步,晚年便專注於教書育人,開了個私塾,教出不少學童,算得上桃李遍鄉間,對此他在自己的雜記裡也有提及,頗有些自得。
接下來的日子裡,這兩本書時來新有空就拿出來翻翻,漸漸記下了裡麵不少內容。
隨後幾天陸續又來了幾波看房子的,當中還有一位本村的,但價格給的都不好,時來新也不著急,知道這事沒耐性的會比較容易吃虧,就安心住下來慢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