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場出來一個唱腔哀怨婉轉的青衣女子,揮著水袖哭聲嚶嚶,似乎唱得是負心漢。
夏初剛開始有些聽不懂,聽進去之後,眉頭緩緩蹙起。心疼女子遭遇,又恨其不爭。
這女子原是鎮上大戶之女,父親看中男主的才華,將女兒許配給他,並出資助他讀書科考。女子本是大小姐,過門之後侍奉公婆,洗衣做飯從無怨言。
家裡的小叔子小姑子有了嫂子之後,更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麼都不管了。
女主母親心疼女兒,買了個婆子幫她乾活。誰知男主義正辭嚴的拒絕,說寒門小戶用上仆人,讓人取笑。
可他花著女主的嫁妝,買最好的筆墨紙硯,與同窗聽戲飲酒,又不怕人取笑了。
最後,這樣的人考中了進士。被榜下捉婿,與另一京官的女兒成了親。
女主苦等人不回,報喜官都來過了。最後求著哥哥帶她去了京城尋夫,這一出戲,唱得就是她來到京城發現丈夫再次娶妻,還想打發她走。她傷心至極,想起從前過往,問夫的一出戲。
那一聲聲,一句句,宛若泣血的叩問,在場所有人無不動容。
連白無瑕都聽得津津有味,可惜這出戲還不到結局。“蓉娘脾氣太好了,要我說就叫她哥哥把這負心漢揍一頓帶回去。”
“哪有那般容易,阜新新娶之妻乃是戶部侍郎之女,豈能看著丈夫被人毆打。”李芸歎息道。
“這好像是新排的戲,以前不曾聽過。”林琅看著樓下人謝幕,想扔銀子又怕砸著人。
“不知結局如何。”莫清枚有些意猶未儘。
夏初大膽推測了一下,這些本子多半是書生寫的,以他們的尿性,“最後想必是兩位平妻,原配繼續操持家裡,照顧他的父母手足,她接著新嶽父的勢力平步青雲。”
“可能性極大。”白無瑕回想往年聽過的戲,點點頭。
聊著天,下一出戲開始了。
三人在戲園裡消磨了整整一下午,三出戲都聽完,太陽都沉了一半。
今日的三位角兒卸了妝出來謝客,剛好是扮蓉娘的青衣,阜新的小生,扮林府小將軍的武生。身後跟著一個抱著托盤的小丫頭,托盤上放了酒壺和酒杯。
到了她們這邊,那小生先行了一禮。卸了妝他看著麵目清秀,行禮時有一種特有的優雅,賞心悅目,說話字正腔圓。
“青魚班遊非/楊柳/奎龍,給各位貴客敬酒。”三人飲酒姿勢倒是十分痛快,白無瑕等人按照慣例,一人扔了塊碎銀進去。
遊非又道了幾句謝,就準備離開。
“那蓉娘最後如何了?可是與那負心人和好了?”林琅見他們要走,忽然想起來。
“蓉娘,你告訴這位客人?”遊非笑著對身邊的女子道。
“是的,侍郎之女秋娘見蓉娘可憐,便留下了她。”新戲本是不能透露的,但這出戲他們在京城唱過多回了,有人是知道後續的。許多老戲人們百聽不膩,故事發展透露出去有時候也不多麼重要。再說這貴客出手如此大方,班主也不會說什麼,“這幾日要去貴人們府上,八日後戲園排了戲,小姐們若有興致,到時可來再看。”
“嗯。”林琅點了點頭。
“八日後,我們到時候還來看嗎?”白無瑕想來的,這青魚班的武生有點本事在身上的,那花槍耍得人眼花繚亂的。
“來。”李芸點點頭,那遊非的嗓子很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