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當後,眾人立即出發。此事關乎生死安危,人人都不敢有絲毫懈怠,比之往常采挖礦石時需要監工的喝罵催促還往往故意磨蹭偷懶的情狀,當真不可同日而語。
約莫隻用了一個多時辰,槐小猛、玄有竹一隊已將一丈多寬三丈多長的陷阱挖好,並在裡麵插滿削尖的木樁,又取出奴舍中用於睡覺的薄床板鋪在陷阱上。床板短而陷阱寬,中間用木柱撐住以免掉了下去。
最後覆蓋上一層沙土,移去其餘雜亂土石,便與大道原來的形貌無異,若非有人提前知道,根本辨認不出這裡有個陷阱。
楚小木、餘阿其隊及高以爵隊則在陷阱兩側高處準備好了百千塊大石。他們大多是些掘奴、隧奴,數月來專事開鑿礦洞,采挖礦石的工作,挖起大石來自然是熟門熟路,加之焦山多石,一個時辰也就都準備好了。
玄有竹氣喘籲籲地爬到上山,用口水梳了梳胡須,站在山邊望著遠遠的山腳,又看了看身旁楚小木、槐小猛、餘阿其等年輕的麵孔,忍不住撚須微笑,忽然念道:“匹夫年高天地遠,唯有壯誌在少年!”
槐小猛皺眉說道:“有竹叔,你不要老是文縐縐地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叫人根本聽不懂!跟我們說也就算了,怎麼還跟那些監工這樣說話?怪不得他們要罵你打你。可你挨了那麼多打都改不了麼?”
玄有竹又蘸了口水梳了梳胡須,說道:“小猛兄弟說得極是,敝人一定改過,一定改過。適才見各位意氣風發朝氣勃勃,一時間興之所至,以至脫口而出,莫怪,莫怪……”
槐小猛說道:“算了,當我沒說!”頓了一頓,忍不住又道:“還有,你彆老是用口水梳你的胡子,可惡心死了。你挨的一大半打,我猜還是因為這個!”
玄有竹歎了口氣,說道:“小猛兄弟說得極是,敝人一定改過,一定改過……無奈這是年輕時養出來的惡習,敝人愈思以止之,則愈難以止之……”話未說完,又要伸指往口中抹口水。
槐小猛一把將他雙手揪住,說道:“往後你再在我麵前用你的口水抹胡子,我可要不客氣啦,他麼的我一把火將你的胡子燒了!”他著急起來,才學會的粗俗字眼也脫口而出。
玄有竹連忙說道:“不可不可,萬萬不可。敝人平生有三不舍,一不舍命,二不舍書,三不舍便是這髭須。小猛兄弟若是燒了它,便如燒了敝人的半條命。”
槐小猛將他的手甩開,怒道:“那你離我遠遠地,再跟在我屁股後麵,小心我揍你!”玄有竹無奈,隻得遠遠走開。
眾人在這生死關頭,見兩人插科打諢,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楚小木忽見另一道山脊上躲在路旁草叢中的傳訊生奴朝山上猛打手勢,示意敵人逼近,手勢亂七八糟,似乎上山的兵士還不少。忙令眾人安靜下來,以待金陽城兵武進入陷阱之中。
眾人屏息以待,未過多久,不遠處果然傳來馬嘶人吠的聲音,接著在聽到人馬踏步之聲。踏步聲越響越近,越近越響,聽得在山上埋伏的眾生奴心臟怦怦直跳。
今日是生是死,就看接下來的這一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