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吹燈啞口無言,最後他道:“你聯合了歹人來騙我。”
葉曉曼沒有繼續狡辯,她戰略性支支吾吾。
築吹燈在心裡強調,小騙子本就是壞的,把為她稍微偏斜的天平,扳正了。
葉曉曼垂首不語,幾千年前就存在的月光照在築吹燈身上,把她一個人落在大門的陰影裡。
她嗟歎:“吹燈,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弱者有時候是沒有什麼選擇權的。”
築吹燈微愣。
心裡某一根隱秘的神經,被葉曉曼不經意間撥動。
他就算貴為鬼主,車盤村依舊是他無法洗去的底色,隻要他重歸故裡,他的記憶就會提醒他,他曾經也是弱者,被強者所損壞的弱者。
葉曉曼一句話,將他從強者的對立麵,拉到她的同一戰線。
從這時開始,他們的立場不是敵對,而是同病相憐。
葉曉曼老實的麵相,孤苦伶仃的氣質,像地裡一棵被霜打壞的小白菜。
她苦笑。
“我有一個朋友,她被魔族以毒蠱控製,不得已淪為了魔族麾下的走狗。”
“有一天,她被魔族送到了一個厲鬼身邊,要求她以色侍人,從厲鬼手裡哄出什麼寶藏。她甚至都不知是什麼寶物,為了活命,隻能照做。”
築吹燈聽到這裡,不動聲色地順著葉曉曼的手臂一撫,果然在她的體內檢測到了荊追的蠱蟲,以他的能力也無法拔除。
他與荊追曾是多年死對頭,很容易認出是荊追獨有的手段。
魔族的手段毒辣,荊追的探子輕易殺不得,若沒做好充分防護,荊追的毒蠱突然失去宿主會暴走,造成無法估計的損失。
葉曉曼改抱為靠,像取暖一般,將頭靠在築吹燈的肩膀上。
“所以吹燈你看,欺騙與否的界限,有時是很難界定的。”
“一個人如果有選擇,不會想去傷害另一個人。”
她棉裡藏刀地暗示道:“而弱者,有時為了生存下去,會用儘一切手段。”
差不多得了哦,你也不知道荊追在我身上藏了什麼同歸於儘的手段。
我比香菇還無辜,有事找荊追乾架,彆找我。
你不是最恨恃強淩弱嗎,我這麼善良不屈,你還殺我的話,你跟仙闕宗修士有什麼區彆。
誰都沒有再說話。
一時之間,天地安靜。
築吹燈也許終於意識到,葉曉曼這個無足輕重的傀儡,殺掉她既沒必要也太麻煩,他開誠布公地告訴她。
“我已識破你的身份。”
“你走吧。”
葉曉曼終於鬆了一口氣,戲還是要繼續演完的,她詫異地把頭從築吹燈的肩膀抬起來,眼裡冒出淚花,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失魂落魄地捂住臉。
“無關荊追的命令。”
哽咽聲從指縫傳出。
“我……是真的喜歡過你。”
臨走前再往他心裡插一刀,美滋滋。
葉曉曼趕緊溜。
築吹燈盯著她的背影離去,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他皺眉:“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