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忙完了。”剛蘇醒的倦聲,充滿在這道聲音裡。
不知是未睡足的疲倦,還是其他。
“嗯。”徐長澤輕輕地應,“怎麼睡在了這裡,外麵涼,回屋裡睡吧。”
抽身回到清暉閣的徐長澤,進入院中,遠遠的就看見在亭子裡的水雲。
與以前不同,她不再遙望天際,而是雙膝搭上,靠在亭柱和欄杆間睡著了。
他輕聲緩步地靠近她,在紅色的木材亭欄裡,窩著小小的一團。陽光透過樹梢交錯照在她的身上,讓那小小的身體格外真實,可徐長澤知道,這身體裡的靈魂讓他感覺很縹緲。
明明沉睡是一件安靜的事情,可他卻在她身上感覺到一種濃稠的沉重,縈繞著她的全身,無論如何都無法化開。
濃稠得讓人永遠深陷其中。
如此,還不如平時清醒時睜著那雙幽深墨色的雙眸。
反射著陽光的東西,從她的眼尾滑出,徐長澤下意識閉著氣,靠近抬起指腹接住。
而這東西仿佛像根針紮入他的指腹,而十指連心,心不可克製地跟著一痛。
他站在那許久,像個愣神的木頭,又像入道的仙長,靜靜地感受著一切。
感受手上的東西,感受身旁的人的氣息,感受風拂過樹梢,花瓣簌簌落下。
以至於答案還沒明確,身旁的人,已然睜開了雙眸。
“你忙完了。”
濃重的疲倦聲打破了徐長澤探索內心深處的機會。
“回屋裡吧。”看到她在這裡,徐長澤明白,她必然是在凝望天際的過程中睡著了。
他聲音很是溫和,例如當年皇帝勸導公主那般,但裡麵又摻雜了複雜無法言喻的東西。
之前明明都是這樣過來的,可什麼時候開始多了些他無法控製、無法理解、無法理清的東西。
甚至現在都無法明確。
“不用了。”水雲把腳放了下來,垂落於地。
“你一夜未眠,中途連小憩一會都沒有。”徐長澤很不讚同。
昨夜他曾經讓水雲休息,把事情交給他和老大夫,可她拒絕了。
因為所做的事看起簡單可以上手,但她仍無法代替。
聽到徐長澤的話,她還是搖了搖頭,拒絕:“已經休息過了。”
在亭子裡休息過了,這是她表達的。
見勸不了,徐長澤乾脆坐在她身邊,談起了話。
“我去見過了那兩位,老人是藥神穀的穀主袁老,而女子是他徒弟兼外孫白合。”
“我詢問過他們,他們對同貌之事,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而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姐妹?”
每說一句話,徐長澤都會仔細觀察她的眉眼,怕有什麼隱藏的為難的事,例如剛剛在睡夢裡落下的那一滴淚。
“我沒有姐妹,我很確定,同貌不過是巧合。”她的語氣很平靜,淡然,例如當初見到白合時,毫無情緒和詫異。
徐長澤沉默,他在想或許另有其他的隱情,隻是這隱情在她這邊是空白的,而在白合那邊可能是全部實事。
畢竟他去詢問此事時,那兩人的情況可不像是不知道的。
這事隻能暗裡查,明麵知道的當事人根本不願意透露一絲一毫。
見徐長澤沉默,水雲知道他可能在這事上推測什麼。
“我清楚的知道我是誰,來自哪裡。”
“若他們有情況,那隻是他們的臆想。”
“同貌不過是這世間的偶然,世上總有奇事。”
水雲仔細地解釋,讓他莫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