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這樣的天象,是一個喜歡觀星的修士不喜歡看到的。
諸葛非我少見地離開了自己的房間,來到了院子當中的涼亭裡,仰頭看著這滿天的稀稀拉拉的繁星,目光平靜地嚇人。
諸葛林從他的身後走來,徑直坐在了他的旁邊。
父子倆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兩個人就隻是這麼坐著。
他看星星,他看兒子。
“你覺得我們能成功嗎?”
雖然問題是身為父親的諸葛林問出來的,可對於需要從兒子那裡求解的他而言卻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
因為他的兒子就是比他優秀。
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諸葛非我聽到這個問題果斷地搖了搖頭,但後來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又點了點頭。
一個搖頭,一個點頭。
諸葛林好奇地笑道:“這是何意?”
“我不知道能否成功,我隻知道,一定要成功。”
諸葛非我聲音幽幽響起。
聽著這話語中不置可否的語氣,諸葛林眉頭微皺,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但又覺得事到如今,不太好說出口。
就在這麼反反複複來回猶豫了幾下之後,他終究還是歎了口氣。
“其實也許我們不用如此大動乾戈,族中的年輕子弟裡未必不能有人……”
“不能。”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諸葛非我給打斷了。
諸葛非我將目光從這夜空之上收了回來,扭頭看向自己的父親,表情平淡:“他們沒有能夠讓八陣圖認可的資質,一個都沒有。”
如果有的話,他也不需要促成如今的局麵了。
似乎是聽到自己父親心裡的歎息,諸葛非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天知道這樣厚的繭子,要翻多少的書,寫多少的字才能夠磨出來。
但有些事情不止是有努力和汗水就夠了。
這就猶如是命中注定的一般,隻能由命運推著他這樣做。
諸葛林端詳著諸葛非我那又蒼白了許多的嘴唇,心頭一軟::“就真的沒有半點後退的餘地了嗎?”
聽著他的話,諸葛非我端著溫好的熱酒,感受那滯留在他掌心的溫度,看著這一碗濁酒平靜而又混濁的酒麵,輕聲說道。
“父親,我昨晚又做到那個夢了。”
仿佛就是怕他不相信一樣,一次又一次地將這個夢境重演。
看著那滿地的屍骸和被血火燃燒的建築,諸葛非我就沒辦法允許自己真的把這當成是一場夢。
“您知道嗎,這是挑釁。”
諸葛非我微微一笑,抬起手指了指那夜幕。
“這是它對我們的挑釁,它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即便我知道了這樣的未來,可仍舊沒辦法為此做些什麼。”
“為什麼呢?”
“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成了一處墳頭,一塊冷冰冰的,不能動,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的石頭。”
放下手,諸葛非我重新抱住在這涼夜當中能給他帶來一絲溫暖的熱酒。
他嘴角保持著笑容,繼續說道。
“您覺得,我應該忍受住這份挑釁嗎?”
“……”
諸葛林沉默幾秒。
“但,未必不能有彆的辦法。”
“諸葛家想要逃過此次大劫,那麼就勢必要倚賴八陣圖,這是諸葛家唯一的保障,除此之外,不會有任何的辦法。”
諸葛非我對著那熱酒吹了一口氣。
“我推演了無數個可能,這是我能尋到唯一的一條生路了。”
“……”
諸葛林再度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