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忘冬笑而不語,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坐在這裡,等待著她的後文。
徐妙錦也沒在這上麵多糾結,隻是用修長的食指輕輕劃過杯沿,就如同是講故事一樣,用平和的語氣輕緩說道。
“一開始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大概也就是才四歲,五歲?有些忘了。那個時候有一位佛宗的大前輩主動找上了我家,將玲瓏心的事情說的很清楚。”
“簡單來說就是給了我兩個選擇,一個是修佛法,可保我長命百歲,一個是就這樣像現在這樣還長著頭發,但卻注定短命。”
上天的恩賜就是這般的不講道理,明明有些東西她不是很想要,可就偏偏注定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那時候也是猶豫來著,修了佛法就得斷了塵緣,撇了心中的‘雜念’,這就意味著,我再也沒辦法將父母當成是父母,將兄弟姐妹當成是兄弟姐妹。”
佛法這東西,本就是真正的無情道。
“我舍不得啊,我有這麼好的一群家人,我乾嘛要出家呢?”
“而短命……說實話,那個時候我對這兩個字沒什麼概念,但我看到大姐姐流了淚,看到爹娘一夜未眠,我就知道,這兩個字應該……還蠻嚴重的。”
“能讓他們都這麼左右為難,這一定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徐妙錦說到這裡,俏臉之上帶著了一絲唏噓。
“所以我就自己把這個選擇給做了。”
語氣當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感慨。
真的,現在回想起來,她都有點佩服那個小徐妙錦。
也許當時的她還沒想到後果是什麼,可麵對這樣的選擇,她就是能做出旁人都佩服的決定。
畢竟……
“我真的不喜歡光頭。”
徐妙錦摸了摸自己那一頭秀麗的長發,這麼漂亮的一頭黑發要是被剃了的話,那簡直就可惜到家了。
她真的舍不得。
“再後來長大一些以後,我也開始明白了,這個選擇做得到底有多麼沉重,那個時候也怕啊,覺得自己在一天一天的逼近死亡,整日整夜惶恐不安。”
“我還做過掰著手指頭數自己還能活多少天這種事情呢,當然,這是背著家裡人做得,要是當著他們的麵做,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不過即便是那時候,她好像也沒有後悔過一次。
最多就是埋怨過這老天爺給了她這樣的一種人生。
怨天尤人。
那段時間,真的是她這二十二年人生當中最大的一段黑曆史。
“我要是那個時候認識你,絕對能用眼神就把你給千刀萬剮了。”
徐妙錦話鋒一轉,指著白忘冬開口恨恨說道。
那時候她最討厭的就是像白忘冬這種不惜命的家夥。
乾嘛呀。
就這麼在她的麵前炫耀自己命長?
就好像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在彆人的眼裡一文不值一樣。
總之那段短暫到還不到一年的時期,現在回想起來讓徐妙錦忍不住腳趾扣地。
妥妥的黑曆史,想一次雞皮疙瘩起來一次。
再後來,再後來的故事就很平淡了。
也許就是在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或是在哪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當中。
她突然就想開了。
沒什麼特彆的契機,更沒什麼驚心動魄的遭遇。
就是簡簡單單地睡了個午覺,發了一會兒的呆,心境就平和了下來。
“然後就成了現在這個,你認識的我。”
徐妙錦將杯子中的溫水給一口飲儘,笑容明媚到有些晃眼。
白忘冬看著她,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
這可真是個好厲害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