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山。
這在修行界從來都是個神秘的地方。
就如同人們一說起正道魁首是天師府一般,天衍山這天下第一卦門的稱呼,也是素來很少會有人質疑的。
“英傑帖。”
君陌將桌子上的請帖推向了麵前的白胡子老人這邊。
老人瞥了一眼這請帖,然後就收回了目光。
“你覺得這帖子中所說之言有幾分真,幾分假?”
“徒兒認為,這帖子上所書內容,十成皆為真。”
君陌語氣很是恭敬地說道。
“哦?”
老人輕咦一聲。
“那你又覺得,諸葛家為何要這般做?”
“徒兒不知,徒兒不敢算。”
“天機盤就在你手,有何不敢算?”
“重器在身,反而心中有慮。”
聽到君陌的回答,老人點了點頭。
對這答案沒說不滿意,但也沒說滿意。
他的表情永遠都是那般風輕雲淡,那雙眼睛隻是一看就會讓人深陷其中。
這是一雙幽深到讓人不敢直視,生怕會被其一眼看穿本質的眼睛。
天衍山,君白發。
整個修行界當中,也就唯獨他一人真的敢說自己一句卦術通玄。
“張宇霄的事情,你聽說了多少?”
就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君白發突然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君陌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大概……全部。”
張宇霄是他很好的朋友。
從順德府之事過後,他就一直在擔心這位小天師的情況。
從他入獄到逃獄,每一個消息他都未曾放過。
說實話,他也沒想到,昔日那個有著半分神姿的小天師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有何感想?”
“很複雜。”
君陌思索了幾秒之後,給出了這麼三個字。
“徒兒不知該如何說。”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大概就是……天命時運,變幻無常。”
他的聲音有些感慨。
昔日的小天師如今成了逃犯。
這又是誰能想得到的呢?
君白發看了眼前端坐著的弟子幾秒,然後就拿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那你就沒想過,也許這就是張宇霄本來的‘命’嗎?”
成為逃犯是小天師本來的命?
君陌抿了抿嘴,很誠實的搖了搖頭:“我曾經為小天師算過命,雖然結果很朦朧,但他的命不該是這般。”
“人的一生是很長的。”
君白發放下手裡的茶杯,似有所指地說道。
“也許你所看到的也隻是一個人命運的節點,就如同一根繩子能夠被分成好幾段一樣,每一段的斷繩那都是你所以為看到的終點。”
“您是說……如今小天師所經曆的一切其實本就是命中注定的必然?”
“‘必然’……”
念叨著這兩個字,君白發的緩緩吐出一口氣。
“天機術學到最後,勢必會讓人有無力之感。”
“即便是能夠算得天機,那又如何?”
“眼睛終究不會說話,不能聞味,拿不起任何的東西。”
“隻能看,這就是卦者最大的無奈。”
君白發將杯子中的茶水稍微從杯中倒出了一點,水珠趴在桌子上,圓溜溜的模樣甚是可愛。
君陌目睹著君白發用手指沾著這些水珠在這桌子上寫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