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白忘冬剛才說的一樣。
對於穆青牛,紀綱喜歡的是他的本質,是他的性格和他的為人。
他喜歡穆青牛一根弦的死腦筋,以及那是個人都會感歎的忠誠和堅守。
士為知己者死。
在紀綱的眼裡,穆青牛就是那個“士”,而自己就是這個知己。
在穆青牛的身上,他能夠賦予足夠的信任。
他喜歡這種可以信任的感覺。
所以對於他,紀綱從來不吝嗇自己的欣賞和偏愛。
即便……穆青牛的能力其實並沒有那麼的能入他的眼。
而對於葉蒼鷹。
紀綱看重的從來都不是他這個人,而是那脫身於他本人之外,能夠辦好事的能力,他倚重的不是葉蒼鷹,而是葉蒼鷹的那一身本領和那想要往上爬的野心。
他知道自己有能夠擔得起這份野心的能力,才會縱容葉蒼鷹大展拳腳。
所以在曾經的流火幫當中。
穆青牛是紀綱的眼,也是壓著葉蒼鷹的五指山。
而葉蒼鷹是紀綱的手,他才是真正辦事的那個。
在紀綱手下所有的幫派當中,流火幫是紀綱投入心力最大的那一個。
他一手構造了整個幫派的上層框架。
又費勁力氣培養出了穆青牛和葉蒼鷹這樣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他對流火幫的倚重可想而知。
而現在,站在白忘冬麵前的這個人,他沒有像穆青牛一樣有著能夠讓紀綱交心的品質,沒有如葉蒼鷹一般,讓紀綱高看一眼的能力。
那麼他要成為什麼樣子才能夠得到紀綱的青睞呢?
在紀綱那樣的錦衣衛鎮撫使麵前,馬六眼要如何做才能夠不被他看穿呢?
真麵目永遠都是最不會被人戳穿的保護色。
“你要釋放出自己的貪欲。”
白忘冬的目光灼灼,語氣微揚,指著馬六眼說道。
“你要釋放出自己心裡最真實的貪欲。”
“你的身上除了這一點之外,沒有任何能夠讓人高看一眼的特色。”
這個答案讓馬六眼張開了嘴巴,不知道該說些。
但接下來顯然也不用他說了,白忘冬邁步走在這船艙當中,圍繞著馬六眼緩步走著,他的嘴巴沒有停下,而是繼續說道。
“從現在開始,你要把自己的貪心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他的眼前,你不需要抱著成為他心腹的目標去努力,你的目標,是要成為他身邊的一隻吞金獸。”
“你要用金銀滿足自己的胃口,你也要用金銀去滿足他的胃口,你要想辦法用這種方法成為他心中必殺名單上的一員。”
“你要在他的心裡種下一顆種子,要讓他覺得你是一隻正在嗷嗷待哺的綿羊,等到把你養肥,就能夠把你給宰掉吃肉。”
“你還要讓他產生出隨時能夠拋棄掉你的想法,你對於他來說,不是眼睛不是手,就隻是一把還算是稱手的工具,工具這種東西,到了沒有價值,或是需要拋棄的時候,能夠做到毫不在意。”
斷臂求生需要狠心。
可扔掉一把錘子,卻用不著下多大的決心。
工具和心腹,棋子和下屬。
這是不同的概念。
這個人沒有能夠讓紀綱高看一眼的能力。
那就用貪心去創造讓自己成為錘子的價值。
白忘冬手掌抓在他的肩膀之上,扭頭看著他,笑容明媚。
“當一個人在另外一個人心裡注定會成為死人的時候,他對你的戒心也就會比旁人要小太多。”
人在自言自語的時候可從來不會避著一把錘子。
即便錘子知道的東西再多,可一個注定要死的人,就算是讓他知道再多,那也隻會被他帶到地獄當中。
“所以……”
白忘冬把他那不停顫抖的身子給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