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點兒規矩都沒有,怕是趁主子不在,故意為難這些下人呢。”
蕭公子,您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得好好收拾她,不然往後她還不得翻了天!”
蕭澤安臉色陰沉,卻又不敢發作,隻能咬咬牙,裝作沒聽見,扶著沈姝婉朝轎攆走去。
“婉兒,我扶著你,慢點兒上。”
洛寧桑見狀,伸手阻攔,麵無表情地說:“我記得我並未邀請沈小姐同乘,這般不請自來,可是丞相府的家教?”
沈姝婉抬起的腳僵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求助地看向蕭澤安。
蕭澤安頓時火冒三丈,指著洛寧桑吼道:“洛寧桑,你非要這麼為難她嗎?平日裡你任性胡鬨也就罷了,今兒個還蹬鼻子上臉了!你再這樣,我往後再也不會理你,哪怕你跪地求我,我也絕不說一個字!”
洛寧桑隻覺心底一陣悲涼,這就是她曾經愛慘了的人,想著眼眶泛紅,卻倔強地不讓淚水落下。
沈姝婉生氣的甩袖離開,蕭澤安呆在原地並未追上去。
她直視著蕭澤安,聲音微微顫抖:“從前,你們二人同乘轎攆,我隻能默默跟在後麵,獨自走回去,你看不到。”
“我滿心滿眼都是你,自己舍不得吃穿,卻把你想要的東西都買來討好你、伺候你,你看不到。”
“我全心全意地喜歡你,卑微到塵埃裡,隻奢望你能多看我一眼,你還是看不到。”
“如今,不過是沒讓沈姝婉上轎攆,我就成了胡鬨、使性子?”
洛寧桑想起上一世的自己,滿心悲戚。
為了讓他娶自己,她不惜將兵馬大權拱手相送,滿心期許換來的卻是他的冷漠與利用。
那些被辜負的歲月,那些刻骨銘心的傷痛,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直至淚水奪眶而出,她才驚覺自己失態。
蕭澤安本想脫口而出的斥責,在看到她簌簌落淚的那一刻,全數梗在喉間。
記憶裡,洛寧桑總是大大咧咧地跟在他身後,任他如何冷言冷語,都未曾見她掉過一滴淚。
如今這滿臉的哀傷委屈,竟讓他心頭莫名一緊,泛起絲絲愧疚與憐愛。
洛寧桑抬手匆匆擦去淚水,深吸一口氣,決然道:“蕭澤安,既然我的喜歡,換來的隻有你的厭惡,那往後你便守好沈姝婉,我不會再打擾了。”
蕭澤安心頭一慌,放軟了聲音,近乎呢喃般說道:“洛寧桑,我……我不討厭你。還有,我和沈姝婉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說完,他轉頭望去,見沈姝婉和餘小小已走遠,便抬腳上了轎攆。
餘小小乃戶部侍郎的嫡女,自幼被父親捧在手心疼寵,養成了囂張跋扈、嬌縱任性的性子,平日裡沒幾個朋友。
直到遇見沈姝婉,沈姝婉的溫柔和善,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友情的溫暖。
沈姝婉時常有意無意地在她耳邊念叨,說蕭澤安鐘情於自己,而洛寧桑就是個妄圖橫刀奪愛的壞女人。
久而久之,餘小小便對洛寧桑厭惡至極,但凡逮著機會,就要找她的麻煩、狠狠為難她一番。
轎攆緩緩啟程,洛寧桑坐在裡頭,擦了擦眼淚,上一世的情感還真是總影響自己。
此後幾日,學院裡關於洛寧桑的賭約傳得沸沸揚揚。
有人嗤笑她自不量力,妄圖蚍蜉撼樹,有人等著看她出醜,好借機嘲諷。
“沈姐姐,你不要難過了。這個洛寧桑就是醜人多作怪,又笨又醜,整日裡想的搶蕭公子,也不撒泡尿照照她那德行。”
“她剛剛故意為難你,以後我定為你討回來,不能便宜了她。”
“還有蕭公子是怎麼回事啊,他怎麼還不來追你啊。”
餘小小巴拉巴拉對沈姝說了一大堆。
“小小,我們走吧,澤安哥哥應該是不會追來了。我難過並不是因為洛寧桑剛剛的為難,而是她……”
沈姝婉故意停頓,歎口氣不願再說的模樣。
“她怎麼你,沈姐姐你快說,有我在你用害怕。”
餘小小著急的晃著沈姝婉的手臂。
“還不是洛寧桑準備的生辰宴,我今日同澤安哥哥講了,他卻不見反對。”
“我知道澤安哥哥人好,不願駁了洛寧桑的麵子,畢竟洛寧桑的父親與澤安哥哥的父親有深交。”
“但……洛寧桑明知道澤安哥哥喜歡的是我,她偏要同我搶。”
“生辰宴那麼多人,洛寧桑要表白,萬一澤安哥哥不好撕破臉,被逼著答應了,那我又算什麼。”
沈姝婉俯在餘小小的肩頭哭訴著,一副被欺負至深的模樣。
“我怎麼沒有想到,果然!洛寧桑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心思如此至深。當日我在聚賢樓撞見她,她說要為蕭公子準備生辰宴,我沒想到她有這般用意”。
“隻因往些年蕭公子的生辰宴也都是洛寧桑準備的,一個丫鬟為主子準備這些理所應當。今年她竟然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妄想逼迫蕭公子答應同她在一起。”
“沈姐姐你放心,我定不會讓洛寧桑如願的!”
餘小小攥緊拳頭,表情發狠。靠在她肩頭的沈姝婉勾唇一笑,她的目的達到了。
她不方便出手,因她還要再世人麵前保持柔弱善良的形象。那便讓這個蠢貨去做,不論成功與否都不會影響到她。
“小小,有你在身邊真好。我從小沒有姊妹,一直把你當親妹妹一般。看來我沒有信錯人,你如此對我,我定當百倍千倍的對你好。”
沈姝婉麵上掛著十足的感動,口裡說的真真的好聽。
這一誇直接讓餘小小開心的找不到北了。
洛寧桑與蕭澤安一同踏進太師府的門,夕陽傾灑,將兩人的影子拉得悠長。
蕭澤安緊走兩步,與洛寧桑並肩,猶豫再三,終是開了口:“洛寧桑,你今日留下一同用膳可好?今日的菜色,父親一早便吩咐廚房,都是按照你的喜好精心準備的。”
那話語裡,竟帶著幾分從未有過的祈求意味,尾音甚至微微上揚,透著一絲緊張。
洛寧桑腳步一頓,心頭滿是訝異,下意識抬眸望向他。
往昔,這人同自己說話,何時不是端著架子,仿若吩咐仆從般傲氣十足、高高在上。
平日裡在太師府用膳,菜品從來都是以太師的口味為主,幾時顧過她一星半點的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