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夫人斜著她,聲音冰冷而毫無起伏感:“我不用你教我,你說的也未必是真的。”
白雪心想,看來她和這個婢女的感情還挺深的。一攤手道:“那你就得想一想,我是順著你去把四老爺的寵妾給抓了有利可圖,還是把凶手定位在一個丫鬟身上有利可圖?”
虢夫人:“蟬休之前一直寸步不離我。”
“所以是兩個人,蟬休很有可能隻是幫凶。”白雪道:“你要是舍不得蟬休,就先將人留在身邊,然後扣下所有錢去搜了會姨娘院子的府兵以及楊圭言,再放出消息給那些人,表示蟬休已經認罪,指認了他們,他們如果再不承認,就極刑處置。到時候看每個人的反應就知道了。”
虢夫人的眼神冷冷的:“你恐怕已經知道是誰和蟬休串聯。”
白雪:“我知道府上的府兵是三班倒,夫人回來突然搜院子,如果是府兵的話未必能夠恰好出現。但有一個人,夫人一定會讓他去。”
楊圭言。
事情到了這兒已經很明了。
按照白雪的辦法去做,必然會有收獲。
楊圭言先被扣下,單獨房間關押,當時就已經覺得不妙,但他城府頗深並不展現出來,隻是靜靜坐著。
過了一會,突然聽見外頭抽冷子喊了一聲。
楊圭言第一聲沒聽清楚,但第二聲清清楚楚的聽見是蟬休喊了一聲夫人。
他的心當時就涼了半截,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圈套裡。
所謂的白雪想要搜查慧姨娘房間,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圈套。他不僅踩進去了,而且還沾沾自喜,以為接下來就有收獲,誰曾想突然一個大反轉。
蟬休哭喊聲一聲接著一聲,然後突然間戛然而止。
沒過多久,甚至不足以讓楊圭言收起臉上恐懼的神情,房門就被一腳踹開,幾個府兵將他按住。
那種毫不留情將他當成一個垃圾一樣死死按住的力道,像是一把利刃在激著他的防線。
白雪慢悠悠的走了進來,“楊管家,蟬休招了。”
楊圭言強撐著:“招了什麼?難道她是害死田池的人?”
白雪望著他:“事到如今還逞強,他已經指認了你是主謀,她是從犯。”
楊圭言掙紮道:“肖二奶奶說的話我一概聽不懂,什麼犯人不犯人?我忙前忙後幫您查,您就這麼把臟水潑到我身上,讓我來背黑鍋,難道是四老爺那裡死活要保著慧姨娘嗎?那你也不該拿我當替罪羊。”
白雪轉過頭往窗外看:“蟬休都快掉了一層皮,虢夫人恨死她了,馬上就會輪到你。虢夫人這個人從來不在乎證詞,但是我不行,我還得整理之後裝訂成冊,獻給陛下要有人證口證。蟬休已經招了,就差你了,你痛痛快快的招了,我能保你至少不落在虢夫人的手上,直接把你塞到京兆府去。”
外麵已經聽不到一聲蟬休的動靜,寂靜的可怕。
明明剛剛還有一個女子的尖叫響徹宅院。
冷汗無聲的從額頭上滑落。
白雪歎了口氣:“蟬休那裡我拿到了口供,說你是主謀,她是從犯,實在不行,僅憑這一份口供也能定罪。”她站起身來,搖了搖頭,低聲嘀咕道:“到底案子破的不完美。”
楊圭言頓時一急,他的胳膊都快要被身後的護衛給扭斷了,情急之下大喊:“我說,但是,這件事情跟我沒什麼關係,我隻是不小心撞見了。”
白雪腳步一頓,背對著他,無聲微笑。
心理戰這種東西,誰心裡脆弱誰就會輸。
楊圭言本身就處於弱勢。
當然了,如果這場心理戰白雪輸了的話,她就直接叫人動行,有退路的人從來不怕輸,就是這麼有底氣。
白雪坐了回去,這兒的椅子倒是不少,拿出了自己的筆墨紙,示意府兵給楊圭言一點空隙。
楊圭言的衣服都褶皺,額頭上也有汗,他擦了擦,到底是中年男人,光是看著都覺得虛。他在維持這個動作的時候停頓兩三秒,再迅速的編著,接下來能說的話。
“我甚至不知道她殺人了,我隻是撞見她和田池見麵,那天具體細節我記不清了,就遠遠看見他們兩個在一起說話,她好像還抱了田池。這事我本來沒放在心上,後來田池死了我也沒聯想到她,但我問過她,那天為何與田池見麵?她說,看見田池想到了她過世的哥哥。她還說,慧姨娘總是招田池去,覺得慧姨娘不懷好意要囑咐田池兩句。我是信了她的話的,誰知道她她她成了殺人凶手不說還誣陷我。”
砰的一聲,門被撲開了,虢夫人和蟬休就站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