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娘嗬斥道:“人家高門大戶有的是規矩,不能隨意亂走動,哪像你無法無天,快點吃飯,滿桌子菜還堵不著你一張嘴。”
白雲有些委屈的癟了癟嘴,往碗裡麵扒飯,又伸手夾了一筷子的蝦仁。逢年過節吃得好,至少能胖八斤,說不得個子也能往上躥一躥,他越發有大孩子的模樣,就是心智不太成熟。
白雪若無其事的夾著宮爆雞丁,配著碗裡的白米飯,吃下了小半碗,說:“晚上的時候給你們包餃子。”
李二李三歡呼:“我今年一定能吃到銅板。”
月牙哼唧了一聲:“年年帶銅板兒的餃子都在我碗裡。”隨即想到了什麼,黯然不說話。
顧三自覺是個大人,並不肯露出孩子氣的模樣,很正經的說:“嬸子放心,雖然肖張哥和我哥都不在,但是我會照顧好東家的。”
顧三兒要比白雪小兩歲,個子沒白雪高,偏瘦。陳三娘憂心忡忡地想,你一個孩子哪裡在知道我擔心什麼。
大年三十兒中午做了十菜一湯,那條魚剩的很多,大家口裡直叨念著年年有餘,然後撿桌子,照上蓋簾,放到雪堆高處凍起來。
忙活完了,大家就窩在椅子裡麵說話,嗑瓜子,吃花生。
幾個小孩出去玩兒,顧三眼睛不斷的往出撩,但就是守在她們身邊,時而端茶時倒水是個很好的夥計。
白雪本就心疼這幫孩子,哪裡會拘著,找了個借口,叫顧三彆在屋裡囚著,耽誤女孩們說話,便叫人出去玩兒了。
今年的鞭炮沒少買,拿個火折子點燃引線往地下一扔就能聽見啪的一聲,將雪炸得沸沸揚揚,伴隨著歡聲笑語,是這個時代孩子們為數不多的樂趣。
白雪倒了一杯暖茶,笑著說:“今年的年過得也不錯。”
陳三娘往火盆裡麵添了幾塊炭,用夾子撥弄著:“就是人少了些。”
白雪歎了口氣道:“肖張是落難人家的子弟。如今家裡麵找,估計要回去。”
陳三娘勉強笑了笑:“這是好事,就是那玉佩……”
白雪一聽這個,在多寶閣上翻了一下,找出一個小盒子,拿出兩塊玉佩:“肖張送了我一對,顧二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一塊,就是當個紀念意義,哪天我要是窮得過不下去,估計就拿去當了。肖張這個至少值八十兩,顧二這枚更好估價一百二十兩。”
陳三娘左想想,右想想,覺得好像不虧,吐出一口氣:“走就走了吧,興許兩個人都是來給你添些錢的。他們前世死的時候沒棺材斂身,你路過時可能隻給了一件衣服披上,彆人將他們埋了,於是他們感激你,給你送錢花,但你們的緣分差了一些。”
月牙托著腮說:“那我這輩子就專門給屍體身上蓋衣服,下輩子坐在家裡等著他們給我送錢。”
白雪沒想到還有這種解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三人正湊在一起說話,外頭白雲蹭蹭蹭跑了進來:“姐姐,有一個自稱是劉慧的人來找你。”
案子歸上方處理後,劉實的屍體都被拉走,縣令出麵幫忙奪回了劉慧家的房屋,他們娘兒倆已經回去住了。
劉慧今兒個來穿了一身男裝,帶了一些薄禮放到了地上,拱手道:“白老板新年安康。”
“新年安康。”白雪讓白雲去泡杯茶,讓劉慧坐下。
陳三娘打量著她:“這是?”
白雪知道娘親誤會,趕緊解釋了一句:“這是劉慧,肖張之前一個案子的受害者,是個女兒身。”
陳三娘失望的不再多說。
劉慧道:“之前承蒙幫助,還讓我在府內小住,今兒個特來拜見,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白雪笑:“幫你的是肖張,原本也不是我。”
劉慧有些期待的問:“不知肖推官在哪?我本去的衙門想要拜見感激,可是衙門卻說肖推官請了假。”
白雪眉頭微微一皺,轉瞬開展:“我也不清楚。”
劉慧以為她作假,連忙解釋道:“我就是表達一下敬意。”
白雪不軟不硬的說:“若有機會見到肖張,我會幫你轉達的。”
月牙接口道:“我也會,你不用太客氣。”
劉慧很失望,在縣衙沒遇見人就來府上碰碰運氣,可惜運氣不好。她咬了咬下唇,一身男裝做女態,看上去有些違和,失望的說:“那我就先告辭了。”
白雲的茶水剛上桌,還沒碰人就走了。白雲自個兒把熱騰騰的茶水喝了,扭頭又跑出去繼續玩兒,一年到頭就這時候輕快。
月牙撇了撇嘴:“目的還挺明確的。”
白雪沒太當回事,身處逆境,碰見男神百般關懷,哪個小姑娘擋得住?
可惜肖張就是個不娶愛撩的人,再多的春心也都成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