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承歡雖然嘴上不承認,但真正的情感卻是無法掩飾的。
她每天都想要見到蔡齊,夢裡也時常會出現他的身影。
那個身材瘦弱,但是笑起來總是和煦的少年,總會闖進她的腦海之中。
於是,她每天去粥棚的動力,除了想要幫助更多的人之外,又多出了第二個,就是想要見到蔡齊。
不過蔡齊一直沒有表現出什麼,他在閒暇時間,除了讀書也沒有彆的什麼愛好了。
所以有時候施粥一直到晚上,等到所有流民都打發走了,蔡齊便會點起蠟燭,坐在那個簡陋的棚子裡讀書。
而高承歡就會陪在他的身邊,兩人也不說話,蔡齊在讀書,高承歡也做著自已的事情。
她是一個很有愛心的姑娘,養了幾隻狸奴,也養了幾條狗。
她最喜歡的是一隻白貓,每天去粥棚的時候,都會抱著它。
所以晚上她坐在蔡齊身邊的時候,就會在那裡逗那隻小貓玩。
蔡齊每每學的累了,一扭頭,就能看到那個天真可愛的少女,正和同樣潔白的小白貓一起玩耍。
場麵十分溫馨,也讓蔡齊的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而當高承歡抬起頭的時候,他就立刻裝模做樣的把眼睛低下來,假裝專心閱讀,從來沒有看過她一眼。
高承歡這個時候,也就在心中有一點小失落。
差不多等到快午夜的時候,蔡齊就會讓高承歡坐著她的馬車,先送她回高家,再回自已的蔡家。
雖然不順路,但他依然堅持要把女孩先送回去,他說,這樣他心裡才踏實一點。
當然,平常高承歡這麼晚回家,作為她哥哥的高家家主高晨,一定會十分在意。
畢竟全天下沒有人比他更在意這個妹妹。
但是恰巧這段時間,高晨忙得有些焦頭爛額的,每天都會在黑市那邊忙到子時,比高承歡回來的還晚。
他隻會在萬籟俱寂的深夜,小心翼翼的推開高承歡房間的門,拖著疲憊的身軀,在看到床上女孩的睡顏之後,稍稍放鬆一些。
隨後,就轉身接著走向那偌大卻空曠的宅院,直到身影湮沒在黑暗之中。
至於他忙的事情是什麼?
一來,是因為連年的饑荒,導致北邊爆發了多場起義,整個中原風雨飄搖。
二來,則是因為最近西南之地不太太平,那邊想來是由本地的土司自主治理,隻用每年交些皇糧即可。
所以雖然說著是大齊的版圖,但其實更像是一個附屬國。
但是那邊的幾個土司,恰巧在這段時間裡,爆發了一場極大規模的奪權之爭。
戰爭一旦爆發,生靈必將塗炭。
但眼光長遠的高晨,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因為西南之地,十萬大山,有太多神秘又強大的東西了。
像是什麼巫蠱之術,神秘功法,還有各種各樣的天材地寶。
總之,這些東西平時都是有價無市的存在。
之前他們鐵板一塊,這些東西是見都見不到,隻能聽到一些傳說。
而高晨看準時機,直接趁火打劫,便想著把這些東西都想辦法弄過來,或偷或搶,或者是低價用一些戰爭資源來換,再在大齊的世家之中倒賣,絕對能大賺一筆。
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泡在黑市裡,就是想靠著黑市之中的手段,得到那些西南的珍寶。
他有預感,這將會是高家成為中原第一世家的一個機會。
……
高承歡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她隻是疑惑,為什麼這段時間的流民越來越多了。
而且很多人都是從北邊過來的。
萍兒告訴她:
“聽說北邊在打仗,那些流民餓壞了,就都拿起武器,開始反抗,總之打得很焦灼,洛陽都淪陷了。”
不斷地有流民從北邊過來。
高承歡看著粥棚前看不到儘頭的饑民隊伍,也開始憂心忡忡了。
她雖然和蔡齊已經拿出了數萬兩白銀來賑災。
但這麼多的災民,根本無濟於事啊。
每天把最後一粒米施出去,依然有很多人在排隊。
但她的首飾都已經變賣完了,哪還有多餘的錢來買糧?
更何況如今的糧價又開始瘋漲。
也就是這個時候,萍兒又提醒她:
“小姐,儘量彆太和這些流民接觸,他們其中有不少都是北邊來的逃兵,生性凶殘,一路過來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血……萬一他們急了,您可能有生命危險。”
高承歡雖然聽進去了,但她一貫的風格,就是親手給流民們煮粥施粥,所以沒有聽萍兒的話,依舊在最前麵和流民接觸著。
不過流民們並沒有傷害她,因為大家雖然餓壞了,也都心知肚明,這位施粥的小姐是個菩薩心腸的大好人,即便排隊輪不到自已,也不應該去搶她。
但饑民們雖然沒有對高承歡做什麼。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隊兵馬開進了商丘城。
這陸陸續續來了千餘號人,打著大齊官兵的名號,一進來就開始征糧抓壯丁。
他們說這些要用來平叛剿匪。
但現在是災年,誰家還有餘糧給他們?
這些官兵們雖然嘴上說著征糧,但其實就是搶,直接挨家挨戶的進門就開始搜。
有吃的就帶走,有男丁就抓走。
很多女人也都被帶走,說是帶去“慰軍勞軍”。
總之,這夥人比土匪還要土匪,整個商丘城內的百姓苦不堪言。
當然,征糧也征到了高家頭上。
高晨知道這群人就是一些地痞流氓臨時湊起來的隊伍,估計是上麵有指令讓他們去平叛,他們不敢往北走,就在商丘城留著,禍害百姓。
但高晨畢竟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也不願意和這些兵痞起什麼衝突,便給了他們幾萬石糧,幾千兩銀子打發了。
這群官兵們也正如高晨所料的,打著北上平叛的旗號,卻一直賴在商丘不走了,說是要“完善商丘守備”,其實就是貪生怕死,留在這裡欺壓百姓。
而正巧,這隊官兵們在某日經過城門外時,見到了高承歡的粥棚。
高承歡身材高挑,又微微有些圓潤,皮膚雪白,往那裡一站,就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仙女一樣。
這個軍官當即見色起意,便學著從前那樣,要帶走她去“慰軍”。
而恰巧此時蔡齊不在,他家裡臨時有些事情,便帶著蔡家的人匆匆離開了。
這個粥棚隻剩下了高承歡和十幾個高家門丁。
軍官先是直接派人攔住了那些災民,隨後又騎著馬上前,居高臨下的對高承歡說,要帶她去慰軍。
高承歡自然知道什麼是慰軍。
而且不等她有反應,那些高家門丁們,就擋在了她的麵前,嗬斥這個軍官滾蛋。
這個軍官也是外地流竄來的,不知道高家是什麼,他兵痞又做慣了,沒見過哪家的小娘子敢忤逆自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