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引誘劉鐘主力踏入大將軍炮的射程範圍內,漢軍逐漸減少了火銃的射擊,給對方造成漢軍彈藥即將消耗殆儘的假象,一個時辰前,更是組織了五千精銳步卒與叛軍進行了白刃戰,慘烈的搏殺使得雙方不停地往裡增添人馬,最終因為傷亡太大,劉鐘命人鳴金退兵。
大半個時辰的廝殺,銳士營戰死近三千人,另有七百餘人輕傷,沒有重傷者,叛軍傷亡人數相差不大,雙方都是百戰老卒。
十四日,午時,經過大半個時辰的休整,劉鐘部大軍又開始了進攻,這次沒有再試探,直接派出了兩個五千人的方陣,密密麻麻的人潮再次向著漢軍軍陣前行,劉鐘已經豁出去了,一上來就派出了老營精銳,整齊的方陣,那身整齊的鎧甲,淩厲的眼神,還有那一排排手握火銃的士卒,無不彰顯著這是一支精銳之師。…
隨著戰鼓聲響起,叛軍全線前進,似潮水般向漢軍湧來,這次應戰的是陳海率領的兩萬原京營老卒,看著越來越近的叛軍,陳海抽出自己的腰刀,指向前方,數千杆火銃同時開火,一排排火銃噴出火光,前方的叛軍瞬間倒地,後麵的叛軍立刻衝上來,三輪過後,早已列陣多時的步營在軍官的帶領下開始向著叛軍衝去,震天的喊殺聲中,雙方第一排軍卒重重地撞在了一起,慘叫聲,哀嚎聲響徹整個戰場,雙方的軍卒一次次揮舞著手中的戰刀,一次次向前刺出手中的長槍,直至自己倒地不起。
雙方殺得難解難分,都是精銳,誰也沒有後退,雙方都在不停地向戰場補充新銳人馬,濃烈的血腥味籠罩了整個戰場,雙方從一萬人很快增添到了兩萬人,三萬人,直至四萬人後,漢軍再也沒有像叛軍一樣繼續往戰場上增添人馬。
慘烈的搏戰已經進行了近一個時辰,劉鐘在軍陣中觀察著戰場,很明顯能夠發現漢軍的陣腳慢慢向後移動了,也就是說,漢軍因為人數的劣勢已經影響到了整個戰場,漢軍要頂不住了。
一炷香後,漢軍左翼明顯出現了混亂,劉鐘眼睛一亮,機會來了,隨即下令壓陣的兩萬老營立刻投入戰鬥,一舉擊潰漢軍左翼方陣,進而打穿整個漢軍軍陣,取得這場大戰的最終勝利。
申時正,天空中飄起了雪花,寒風獵獵,漢軍軍陣中,賈琦從千裡眼中看到了劉鐘將最後兩個萬人方陣的老營全部投入了戰場,整齊的方陣,全身著甲,清一色的長槍兵,兩翼還有著騎兵,看來這是打算一舉擊潰自己,嗬嗬,看來自己猜的沒錯,廖永安根本沒有將勇衛營有火炮的事情告訴劉鐘,這也就驗證了自己的猜測,廖永安並沒有投靠劉瑞,或者說,他是因為劉武才倒向了劉瑞,但是他內心並不是很願意。
很快他們便進入了大將軍炮的射程,四裡地,距離戰場還有不到三裡,也許他們根本沒有將自己放在眼中,帶隊的軍官也沒有任何反應,兩萬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衝了過來,不一會,他們就進入了三裡地,跑不掉了。
賈琦放下千裡眼,手輕輕一揮,賈福隨即高聲道:“開炮!”
當第一門大將軍炮被點燃後,震天的聲響驚呆了所有人,隨著更多的大將軍炮被點燃,整個戰場上隻剩下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一顆顆開花彈精準的掉落在行進中的叛軍軍陣中,打得血肉斷肢漫天橫飛,一顆炮彈下去就是一個積滿血水的窪地,隨著炮彈不斷掉落爆炸,叛軍方陣中血霧不斷騰起,天上竟然下起了血色的雪花,那麼的妖豔刺眼。
“怎麼會這樣....”
看著前方不斷在叛軍老營軍陣中爆炸的炮彈,高台上的劉鐘等人個個麵色慘白,他口中喃喃道:“哪來的火炮?還有,為何打的這麼遠?”…
劉鐘說話之時,身後一四十餘歲黑臉壯漢忍不住上來勸道:“鐘伯,漢軍火炮打太凶猛,都是開花彈,一顆下去直接清空一片,這樣下去咱們這點家底就都折在這了。”
“退兵吧!”
“是啊,退兵吧。”
如此猛烈的炮擊,打的一眾人心寒,己方損失太大了。
“不能退。”
劉鐘終於說話了,用力揮了一下手,“既然賈琦命車營開炮,就說明老營全部進入了大炮的射程,就算撤回來,也是損失嚴重。還有,咱們不能退,退了,河南就沒了咱們的棲身之所。不若堵上一把。”
說完,劉鐘冷然喝道:“擂鼓,全部壓上去,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少炮彈。”
聽了這話,眾人也反應過來,不說漢軍有多少炮彈,就算有,也該要停下來了,因為火炮要散熱,隻要趁著這個機會擊垮漢軍軍陣,勝利自然會屬於他們。
仗打到這個份上,就是在心疼手底下的兵馬,也不得不全力支持劉鐘,終於,叛軍發起了更加瘋狂的進攻。
看著瘋狂進攻的叛軍,陸柄用力的揮了下右手,興奮道:“大帥,叛軍全部壓上來了。”
賈琦神情不動,看著依舊待在軍陣後的劉鐘,一切儘在意料之中,隻是劉鐘並未親自領兵上陣,讓他微微皺眉。
陳海擔心地看了看漢軍軍陣,凝重地對賈琦道:“大帥,叛軍進攻太瘋狂了,大軍傷亡太大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賈琦點點頭,轉身看向身後的火炮陣地,一般情況下,每門火炮打上三四發就要停下來散熱大約半炷香的功夫,大將軍炮要好一些,但也隻能打個六七發,所以賈琦將十二門火炮分成了三波開炮,這樣能持續對叛軍進行打擊,震懾擊潰他們的軍心士氣。
然而叛軍的戰力大大超出了賈琦的意料,漢軍不是鐵打的,如此瘋狂進攻早晚會被叛軍衝破防禦,看來劉鐘是不會出陣了,賈琦下定決心,對著陸柄點了下頭。
很快,從漢軍陣地上升起了三枚煙火,在天空中炸開,不一會兒,一陣宛如悶雷的馬蹄聲傳來,很快,有人就發現了黑壓壓一片鐵騎如同洪水般飛速疾馳而來!
“得噠!得噠!”
伴隨著那如同悶雷般的馬蹄聲,一道黑色的洪流快速的出現在眾人的視野內,劉鐘猛地一轉身,“漢軍哪來的騎兵!?”
要說漢軍火炮給叛軍內心造成了非常大的壓力,那這些突然出現的漢軍騎兵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陣慌亂後,突然有人大喊一聲,“騎兵來了,快跑啊!”
麵對死亡的威脅,叛軍終於堅持不住崩了,最先開始的便是首當其衝的左翼,看著越來越近的騎兵,他們集體潰敗了,根本不理會軍官的喝令,沒命似的亂跑,平原遭遇騎兵本就是必死之局,更何況他們已經快要力竭了,又沒有任何的防備,隻能四散逃命。…
風雪中,漢軍騎兵狂飆突進,左翼叛軍己經完全潰敗,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卒皆是驚叫奔逃,慌亂中不僅衝垮了其他軍陣,更是累得他們軍心不穩,天上下著雪,地上很滑,還有著橫七豎八的屍體,很多人不小心摔倒在地,隨後便被潰兵踐踏而過,慘叫聲、哀求聲、怒吼聲響徹整個天空。
“敗了!”
劉鐘看著在漢軍騎兵驅趕下已經形成龐大潰兵洪流的己方人馬,神情蒼白,至今都想不通,哪來的這麼多騎兵?
“鐘伯,走吧!”
“對,撤吧!”
在一片叫喊聲中,劉鐘才驚醒過來,看著潮水般的潰兵,明白要是被潰兵挾裹就全完了,隱約中似是看到了賈琦那張可惡的笑臉,“豎子,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劉鐘惡狠狠留下一句,一甩馬鞭,策馬奔去。
“很好!”
前方的戰況,賈琦都看在眼裡,劉鐘的敗逃也在意料之中,僅僅半天便徹底打潰了劉鐘的六萬大軍,這個戰績還算可以了。
到處都是潰逃的叛軍,孔謙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徹底被驚呆了,沒想到仗可以打得這麼瀟灑,是的,他沒有感覺到戰場的殘酷,隻是折服與賈琦高超的指揮能力。
“哈哈哈,真他娘的痛快!!”
粗獷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孔謙回過神來,就見一個黑臉漢將在一隊騎兵的簇擁下策馬而來,他認識此人,正是定城侯謝瓊。
片刻,謝瓊策馬奔至跟前,給賈琦行了一禮,隨後狂笑道:“他娘的狗雜碎,整整被他們困了大半個月,可惜又叫劉鐘這老小子跑了。”
說著,狠狠地拍著自己的大腿,舉止之粗俗,看得孔謙皺眉不已。
賈琦笑了,“朱仙鎮怎麼樣?”
謝瓊哼一聲,“要不是因為他們識相,滅了他們。”
陳海嘴角一抽,心道,死鴨子嘴硬。
在賈琦接到甄家那封信之後,就在擔心會出現大的變故,不得已,命人前去賄賂那些與劉鐘有異心的叛軍首領,並承諾他們,隻要他們從朱仙鎮撤走,自己就不會對他們進行追擊。
這些人在聽說了楊誌已經領著江南大營精銳來的路上消息後,徹底的慌神了,一番思慮後,便出賣了劉鐘,吞並了他留在朱仙鎮兵馬並連夜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