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在一旁勸道:“陛下先息怒,諸位大臣都在,肯定能商議出好的解決辦法。”
劉胥狠狠地將茶碗摔在地上,碎片四散飛濺,抬手指向黃錦,“你不是說這是一場陰謀,不是說陳懷是被人冤枉的嗎?啊!你給朕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錦彷佛一下子變成了蠟像,他怔怔地望著被隆武帝摔在地上的書信和那些哨探的身份令牌,他當然知道這些人為何會進京,當初還是他派人將隆治帝的手諭送進了山海關,隻是當著這些文武大臣的麵,讓他怎麼解釋?他總不能說這是隆治帝命令陳懷做的吧,這樣不僅會暴露出隆治帝蘇醒的秘密,更是會激起朝臣的不滿。
想到這,隻得硬著頭皮說道:“這個,也許這也是幕後黑手為了汙蔑長平侯,不,不可信...”
黃錦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聽不見了。
劉胥氣得臉色鐵青,這時,賈赦開口了,“黃太監也算是叁朝老臣,這樣的話彆說陛下不相信,就是大街上拉一個百姓跟他們說,他們都不信,你辦事辦老了的,如今倒為難起陛下來了。還是說,你黃總管收受了陳懷的賄賂。”
“你...”
黃錦立刻急了,“陛下,老奴冤枉。”
賈赦冷笑一聲,“冤不冤枉,查上一查就清楚了。”
“賈赦,你...”
“放肆!”
賈琦一拍桉幾,猛地站起身來,嗬斥道:“黃錦,大家是看在陛下的顏麵上才稱你一聲黃總管,但是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你是陛下的家奴,這裡是養心殿,是朝臣議事的地方,還輪不到你撒野。嗬嗬,知道的清楚你是陛下的奴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黃總管才是這座皇城的主人。”
黃錦兩隻眼睜得滾圓,緊緊地望著怒視自己的賈琦,想了想,卻轉身對了劉胥躬身一禮道:“陛下,老奴是受上皇旨意統領東廠,身為皇室家奴,自是忠於上皇與陛下。”
他倒是看得開,被小皇帝記恨折騰又如何,自己是奉了隆治帝的旨意輔佐淮南王劉旦,再說了,隆治帝已醒來的消息他也知道,更清楚隆治帝一定會奪回皇位,所以,小皇帝根本不會親政,隻要他自己不作死,得罪了隆治帝和劉旦,自己就是絕對的安全,至於小皇帝,也就這樣了。…
這句話讓隆武帝眉頭緊皺,李守中一震,孫玉麟搖頭歎息一聲,牛繼宗眼中閃出光來。
賈赦突然站了起來,大聲道:“陛下,兵部曾接到舉報,稱被關押在皇城大牢內的李虎次子被人給放了出去,並送往了遼東山海關從軍。”
這可是駭人聽聞的消息,劉胥立刻明白此事和東廠有關,望了賈赦一眼,又望向黃錦,“黃總管不解釋解釋!”
黃錦的臉色白了,怔怔地望著賈赦,不明白這件事情兵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可是大事,當初給李虎定的可是謀逆大罪,這要是被坐實了,不僅他要倒黴,就是禁軍也要被清洗。
忽然瞥見孫玉麟的眼神,他便漸漸冷靜下來了,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明白自己是落入了局中,軍方打算配合小皇帝除掉自己,必須立刻離開這裡,否則就可能真走不掉了。
想到這,立刻跪了下去,“陛下息怒,老奴這就去查探一二,待會兒給陛下一個準確消息。”
劉胥冷笑了一下,“可以。”
黃錦大喜,忙磕了個頭,“老奴謝陛下。”
接著半站了起來,躬著身子退了出去,他一腳踏出了殿門,心中一鬆,忽然殿內傳來了劉胥的聲音,“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咆哮朝堂,直呼大臣名諱,這是重罪,不過念在以往的苦勞情分上,死罪可免,廷杖四十,拖下去。”
話音一落,蘇培盛便帶著幾個小黃門撲上去將他押著拖了出去。
大殿內一片沉寂,孫玉麟歎了口氣,明白黃錦是活不成了,李守中望著幾人消失的背影,不由一陣苦笑。
黃錦被拖下去了,劉胥坐在龍椅上半天沉默不語,這時,禮部尚書徐乾學起身道:“陛下,還是抓緊商量如何應對可能出現的叛亂吧。”
劉胥回過神來,點點頭,又望向賈琦,問道:“西梁王有何看法?”
賈琦站起身,略想了想,躬身道:“回陛下的話,遼東巡撫衙門的彈劾可能是真的,隻是,要說長寧侯會起兵造反,臣卻是不相信,山海關雖說有近十萬精銳兵馬,但都是效忠與劉漢皇室的兵馬,就是他陳懷想造反,這些漢家子弟也不會願意跟隨的。”
“這話說的不錯。”
牛繼宗點點頭,“不過還是小心為妙,呂俊的奏章中有這麼一條罪證,私設稅名勒索百姓財產,他要如此多的錢財做什麼?”
劉胥:“然後呢?”
“不若內閣與兵部行文薊州、宣府兩鎮,讓他們做好準備,同時命內官攜帶聖旨前往山海關將陳懷招進京,讓他自辯。倘若他來,可對於被彈劾的罪名從寬處理,倘若不來,那就說明他有謀反之心。”
劉胥的臉色略好了一點,便道:“幾位愛卿可有不同意見?”
孫玉麟:“臣附議。”
“可。”
李守中點了下頭。
就在這時,蘇培盛一臉慌張的走了進來,跪倒在地,“陛下,黃總管年老體衰,不禁廷杖,死在了午門。”
劉胥本來已經消了的氣又冒了起來,冷冷道:“知道了,厚葬吧。你帶人去接管東廠緝事所,將有關遼東的情報都送來。”
“老奴遵旨。”
蘇培盛先是一怔,立刻磕了個頭,便退了出去。
望著蘇培盛的身影消失,劉胥想了想,便道:“此事就按照鎮國公的意思辦,不過京城也要做好萬全準備,山海關可是有著近四萬精銳騎兵。”
“陛下聖明。”
......
“這個該死的孽障!”
隆治帝氣得臉色鐵青,壓低著喉嚨咆哮道:“他竟然處死了黃錦,難道他不知道黃錦是什麼人!他這是在斬斷皇室的手臂,他怎麼能...”
說到這,怒火上燒,頭一下子眩暈起來,嚇得張皇後連忙扶住他,勸道:“陛下請息怒,保重身子要緊!”
隆治帝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囑咐道:“去將劉旦喊進宮來。”
說著,似乎想起什麼事,忙壓低聲音,“以後朕的飲食你不能大意,速去速回。”
“臣妾明白了。”
張皇後將隆治帝扶下,心驚膽戰地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