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衡在戴權的提醒下回過神來,忙道:“回陛下的話,無性命之憂,隻是,右腿瘸了。”
隆治帝這才點點頭,道:“即是如此,就依法審判即可。”
高士衡一顆心落下,“臣遵旨!”
殿中之人都是宦海生涯數十年,自是聽出了話中的深意,但這樣的事情卻不是簡單的標榜律法就可以的,而且還是出自皇帝的安排,一個不慎可能導致君臣失密,這非常的致命,何況對方還是賈家這樣的軍方巨頭。
隆治帝望向了牛繼宗,這時,副總管蘇培盛走了進來,“陛下,忠順王昨夜守靈受了風寒,病重不能前來,他請求改日覲見陛下。”
大殿裡空氣一凝,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就是忠順王所為,隆治帝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在猜測他為何這麼做,難道僅僅是為了報仇泄憤,也許有著其他的目的,隆治帝心中已經動了殺機,無論如何,此事必須有個交代,不過就算處理忠順王,這樣的話也不能從他的口中說出,否則不僅僅會招來其他宗室親眷的非議,還可能失去人心。
想到這,他又對戴權說道:“告訴黃錦,今兒日落之前,朕要知道背後主謀之人!”
說著,又望向劉恭,“十三弟代朕去看看那個孽障,問問他,可是覺得朕這個皇位坐的太舒坦了。”
說罷,又狠狠拍了下身邊的案幾,“這個毫無孝心的畜生!”
劉恭明白皇帝這時讓自己去問問背後出謀劃策之人,看來是想推出來給賈家賠罪,忙躬身道:“臣遵旨。”
望著劉恭遠去的背影,半晌,轉頭望向牛繼宗,想了想,“寧國府那邊還要勞煩鎮國公走一趟。”
牛繼宗怔在那裡,好久才答道:“臣遵旨。”
隆治帝望著戴權,“將恭順伯進獻的那支三百年的山參給送過去,多帶幾位禦醫。”
“陛下...”
戴權遲疑道。
隆治帝手一揮,“快去。”
這時,蘇培盛匆匆走來,跪倒在地,“陛下,順天府傳來消息,寧國府世襲二等伯賈珍帶領兩百梁國公府親兵圍了順天府,並要順天府限時交出凶手,否則就拆了順天府衙門。”
“這個孽障,瞧他乾的好事。”
隆治帝鬱悶得差點吐血,可是他又不能下旨抓人,但也不能讓賈珍將人提走,更不能讓他拆了順天府衙門,否則朝廷顏麵儘失。
“陛下。”
楊漣上前施了一禮,“此事拖不得,還需果斷處理。”
隆治帝沉默在那裡,良久,突然又問道:“賈珍怎麼調動的了梁國公府的親兵!”
戴權:“回陛下的話,太夫人手中有一枚梁國公的調兵令牌。”
“什麼?”
隆治帝心中一驚,眉頭緊皺,良久,轉頭望向牛繼宗,“煩鎮國公走一趟,總不能真讓他拆了順天府衙。”
牛繼宗的臉立刻嚴峻了,沉聲道:“陛下放心,賈珍此人雖說混賬了些,但還不至於如此。他不是梁國公!”
隆治帝似乎聽明白了,點了下頭,一擺手,“速去速回!”
“遵旨!”
二人應聲離去。
“沒一個省心的!”
望著二人的背影,隆治帝突然發出一陣感歎,“要是能放下,朕早就放下了,可惜,祖宗基業不能丟棄!”
幾人聽了這話皆是沉默不語,楊漣眼中露出了一絲哀傷,國事艱難如此,還有人在背地裡興風作浪,前日的挑釁賈琦沒有發作,自己非常欣慰,今日的刺殺他肯定不會置之不理的,因為這會給賈家招來災禍。
隻能希望東廠找出幕後黑手給賈家一個交代,讓賈琦以大局為重,不要掀起大的風波。
這時,蘇培盛捧著一個奏折走了進來,“陛下,這是南鎮撫司遞來的。”
“其心可誅!”
隆治帝愣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不料,隻看了幾行,便勃然大怒,重重將奏折向地上一摔,怒道:“該死的孽障,他想乾什麼!”
所有人都是一震。
“陛下息怒!”
楊漣上前彎腰將奏折撿起,輕輕拍了拍,放回了隆治帝身邊的案幾上,“陛下身係大漢萬裡山河,切不可傷了身子。”
“有人是巴不得朕早死!”
隆治帝的聲音有些沉悶。
大殿內立刻沉寂了下來,遠處的蟬鳴聲傳了進來。
良久隆治帝掃視了眾人一遍,目光最後落在了楊漣身上,手一揮,“首輔也看一看。”
楊漣又將奏章拿了起來,打開細看,半晌,長長舒了口氣,這是南鎮撫司指揮同知柳湘蓮遞上來的密折,裡麵詳細記載了忠順王府這兩日發生的一切事情,裡麵重點寫道,昨日黃昏肅郡王劉恒去吊唁老忠順王,期間與現忠順王在書房私聊了近半個時辰。
“陛下。”
楊漣將奏章放了回去,小聲問道:“是否查一查。”
“怎麼查,查誰?”
隆治帝冷聲道:“你是想讓所有人都來看朕的笑話!”
所有人都把頭低了下去。
隆治帝站起身來,慢慢走到殿門前,自顧自說了起來:“整日裡說什麼食君祿報君恩,都是狗屁。朝局內憂外患,就這還有人見不得朕舒心,朕的命苦啊!怎麼就遇見了這麼一群混賬東西。”
說到這裡又停住了。
幾人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
良久,隆治帝轉過身,目光落在了順天府尹高士衡的身上,“你的順天府大堂都要讓人給拆了,怎麼還待在這?”
高士衡醒悟了,忙又跪倒在地,“臣有罪!”
“你何罪之有?有罪的是朕。”
隆治帝冷哼一聲,又望向楊漣,“朕在上書房等內閣的奏疏。”
說完,獨自走出了大殿。
蘇培盛瞅了眼放在案幾上的密折,又望向楊漣,一咬牙,揣進懷中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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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汗王,打起來了!”
恭順伯府,範文程匆匆走進大廳,一臉的激動,興奮道:“賈珍帶著梁國公府的親兵圍了順天府,隻給了一炷香的功夫,宮裡肯定來不及反應,順天府的大門是拆定了!”
“好。”
努爾哈赤也是激動不已,望著範文程,道:“多虧先生計謀!此番事成,先生當居首功!”
範文程撫須笑道:“不敢貪功,都是奴才應該做的。”
努爾哈赤點點頭,笑道:“接下來還要仰仗先生。”
範文程:“汗王放心,一切都非常順利。好戲還在後頭呢。”
努爾哈赤眼睛一亮,仰頭大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