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順著窗戶縫隙溜進去,映照出一道溫暖的光線,好似從軟榻的桌子劃過,打在了屏風上,明明悠悠。
南星已經醒了,聽到動靜便出來了,不用丫鬟說便知道是怎麼回事。
“日後若非小姐特意吩咐,頤安王殿下來便不用攔著了。”前一句是為了避免聞瀾之惹謝清月生氣的時候丫鬟們不懂事直接放人進來。
“是。”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是看聞瀾之不順眼,覺得他配不上自家小姐。
不過小姐喜歡,她便勉強的接受了。
聞瀾之順利的進來了。
今日無風,臥房的門敞著,聞瀾之腳步放輕,越過屏風看著放下來的床幔,轉動腳步朝著軟榻走去。
他落座於軟榻,心滿意足的瞧著床幔,似乎能描繪出裡麵謝清月熟睡的模樣。
眼眸輕輕地閉著,眉頭舒展唇角上揚,渾身放鬆懶洋洋的陷在被子裡,亦或是側趴著發絲繳著臉頰,三千黑發與雪白的膚色交輝相應,手臂輕輕地搭在臉頰旁,垂下的睫毛上都掛著幾絲細發。
聞瀾之收回目光,挺直脊背緩緩向後靠,從袖子裡摸出一本冊子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這是謝清月又畫的小冊子,他看的仔細甚至來回翻閱,便藏在袖子裡帶著。
上麵嬌憨的小人惟妙惟肖,每觸及一眼,便能回想起那時候的情形。
如今剛好翻到謝清月怒闖戶部衙門這裡,瞧著可愛的小人胖嘟嘟的手提著裙擺,伸出胖乎乎的小腳丫踹向戶部大門,聞瀾之眉眼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真可愛。
他甚至能想象那時候的謝清月是個什麼模樣。
定是又氣又急敲門無果直接就上了大招。
他可是知道謝清月刻意起來力氣是有多大的。
瞧這上麵衙門抖三抖的樣子,可真不經踹。
這是他第一次和謝清月吵架,後來也沒吵明白,前幾日被他提起,才算是把謝清月的這個心結給解了。
謝清月是他見過第二個很有主見的人,不會因為他人的說辭而放棄自己的觀點,對於自己所行之事也異常堅定。
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擁有謝清月所有的品格,她是獨一無二的。
聞瀾之不禁想起此次回京的時候去國師府時國師說的話。
“上天還是眷顧殿下的。”
聞瀾之當時就想,自然是眷顧的,即便他生來病弱日日擔驚受怕,但若是這幾十年的苦楚能夠換來一個謝清月,也都是值得的。
如今卻覺得這想法不對。
二十年的苦和謝清月本身就是不對等的。
而這苦難,與謝清月更是沒有半分關係。
上天的眷顧該是讓他遇上了謝清月,他尋到了此生摯愛,亦在摯愛身上得到了救贖。
摯愛與救贖兩者缺其一便不算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