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澄澈,繁星閃爍,隻是嚴寒難耐。不然的話,在外觀星,也不失為一件雅事。
程夫人外著深紫潞紬小綿坎肩,靜立窗前,歎道:“如此清朗之天色,若處室外,必是廣袤無垠,真是天為被,地為褥啊!”
程富祥呷了一口茶,道:“年輕人嘛,偶爾在外麵睡一覺,倒是沒啥大不了啊!像我們這般年紀,還是留著室內抱著暖爐過吧!老伴啊,看夠了星星,順便關上窗戶吧!以免寒風吹進來啊!”
程夫人回身道:“老頭子,這是朝南的窗戶呢!就算是有風,也是南風啊!現在是臘月,多是西北風啊!用得著關窗麼?透透氣,也是好的嘛!”
程富祥道:“我好心提醒你嘛!既然你不聽,那就隨你吧!”
程夫人道:“哎,老頭子,你……感染風寒了麼?”
程富祥道:“呸!好端端的,乾嘛要詛咒我啊?”
程夫人道:“哎,你真的是不講理啊!我哪有詛咒你啊?我隻是好心問你一句嘛!真的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
程富祥道:“那你也不用來一句‘感染風寒’嘛!”
程夫人道:“感染風寒,就是怕再吹冷風啊!你怕吹冷風,我這般問,也屬正常嘛!”
程富祥道:“算了,我不與你計較啦!”說著,便瞅了一眼桌上的信封,道:“話說回來,你與你弟弟的脾性還真是如出一轍呢!”
程夫人道:“都是同一父母生養的,就是同胞姐弟,當然是一樣啦!”
程富祥道:“我提筆連續寫了三封信,你弟弟才願意鬆口呢!”
程夫人道:“就是知睿參與遊學那事兒麼?”
程富祥道:“不然呢?”
程夫人道:“哦,我弟弟真的同意知睿參與遊學麼?”
程富祥道:“瞧,他給知睿寫了這封信。”說著,便指著那封信,道:“我猜,他同意了,才會給知鑫寫信嘛!”
程夫人道:“我弟弟就是過分心疼他兒子啦!我有兩個兒子,也不見我像他那般緊張呢!”
程富祥道:“哎,不一樣啊!畢竟,知睿是他馬家的獨苗啊!他不緊張才怪呢!”
程夫人道:“也對!知睿的親娘前幾年病逝了,我弟弟隻有知睿這麼個寶貝兒子,該是疼愛些啊!”
程富祥道:“我記得他好像是四十出頭,又是做生意的,為啥不考慮續弦呢?”
程夫人道:“老頭子,你以為我弟弟是個薄情寡義之人麼?他與知睿的親娘青梅竹馬,情深意篤,怎麼會考慮續弦的事兒啊?”
程富祥道:“他家總得需要一個女人來打理內宅吧?”
程夫人道:“不就是打理內宅麼?有管家在,就行了啊!”
程富祥道:“他家的管家還真忙啊!”
程夫人道:“他家有的是錢,有錢就能雇人做事嘛!”
程富祥道:“有道理啊!有錢使得鬼推磨啊!”
程夫人道:“哎,如今是夜晚,彆說這些話嘛!”
程富祥道:“是我說錯了。”
程夫人道:“說真的,有時,我覺得,我弟弟中年喪妻,確實是蠻淒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