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屍體都被希特家族的軍隊小心翼翼、細致入微地打撈出來,堆積成1堆,準備進行集體埋葬。這些屍體堆積成了1個高達數米的巨大而怪誕的人體金字塔,那焦黑而血腥的肉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讓旁邊那些身經百戰、堅韌無比的士兵們看了,也不禁胃部翻湧,乾嘔起來。
這些士兵並非天生心慈手軟之輩,但是那恐怖至極的景象和那濃烈、腐爛的氣味實在是太過強烈。
事實上,即便是住在幾個街區之外的人們,也無法承受這股刺鼻的惡臭和恐怖的氛圍,他們匆忙地撤離了自己的房屋,如同躲避1場可怕的瘟疫。
當然,在這上千具屍體中間,還有數千具死在希特家族男人手中或者在試圖逃跑過程中不幸喪生的人。他們身上的傷口,與被暴徒殺死的傷口清晰可辨。
有幾個身上有著被槍、箭、劍刺傷的痕跡,但大部分人都是被無情的踩踏導致身體扭曲、殘缺不全,還有很多人身上沒有任何明顯的傷痕,隻是臉色蒼白如紙、發青如霜。
所有這些都意味著,隻有極少數的人是直接死於刀劍之下,而大多數人則是死於無法控製的恐慌。
因此,才形成了這般血腥、淒慘、令人心碎的景象。
當帕克勳爵在1天結束時,懷著沉重的心情參觀了周圍的遺址時,他不禁對眼前的這1幕幕慘狀發出了深深的感歎。
這或許並不1定是因為那驚人的死亡人數和那悲慘絕倫的景象,而更多的是因為他精心策劃的計劃最終得到了如此糟糕的結果。
根據原本的劇本,這些人應該去攻擊亞曆山大的人馬,並製造出流血衝突的事件,而不是陷入自相殘殺的混亂局麵,然後開始4無忌憚地洗劫這座城市。
更糟糕的是,當這種失控的情況開始發生時,他的手下被迫介入並采取行動來恢複城市的秩序,從而在無意之中殺死了更多的市民。
那些曾經對他充滿信任的公民。
但現在呢?
帕克勳爵仔細地估算了今天的死亡人數,僅僅1個早晨的時間,死亡人數就達到了數千人之多,占了這座城市總人口的相當大的比例。
如此巨大的損失和慘重的傷亡,就連1向心硬如鐵的帕克勳爵心中都不禁湧起了1絲難過和愧疚。
而當他的目光突然落在1個身穿祭司長袍,雙眼呆滯無神,肚子上赫然插著1支短矛的小女孩的屍體上時,他的心更是痛得猶如被萬箭穿過,因為她的身體已經變成了淡藍色,1片冰冷,證明她已經死去很久了。
帕克勳爵並不認識她,但這個年僅十1歲的女祭司,在前1天晚上遭到了帕克勳爵的多名手下的襲擊,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然而,命運的殘酷無情並未就此放過她,幾個小時後,她還是和所有人1樣,死在了這片混亂之中。
而她本應將自己的1生奉獻給眾神,擁有1個寧靜而神聖的未來。
即使是雄心勃勃、意誌堅定如帕克勳爵,在看到這樣令人心碎的景象後,也不得不重新審視和評估他的戰略。
因此,他對軍隊處理局勢的方式感到無比的憤怒,他不停地搖頭,嚴厲地斥責著他的將軍。
“嘖,阿基拉斯,你難道就不能稍微委婉1些嗎?瞧瞧你的手下,怎麼表現得如同置身於殘酷的戰場1般?為何在人民驚惶奔逃之時,還要對他們持續發動襲擊?你想過人民目睹這1切後會作何感想嗎?”帕克勳爵怒不可遏地指著那1堆堆被燒焦的屍體和1幢幢化為廢墟的房屋。
然而,將軍卻毫無愧疚之意,“嗬嗬……大人,士兵們這般行事也是迫於無奈,為的是維護秩序。不然,整座城市恐怕都會被熊熊大火吞噬殆儘……而且……所有這些死亡算不得什麼大問題。我們大可以宣稱這1切皆是亞曆山大的所作所為。”
阿基拉斯很快就給出了1個直截了當、看似便捷的替罪羊。
然而,這1切顯然存在著巨大的破綻,這讓希特家族的下1任繼承人怒從中來,
“蠢貨!你以為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愚笨至極嗎?他們沒有眼睛去看嗎?亞曆山大的人穿著藍色的服飾,而我們身著黑色的衣衫!所以你倒是告訴我……究竟是誰襲擊了他們……是身著黑衣的人還是身著藍衣的?”
帕克勳爵心裡跟明鏡似的,他深知,至少在沒有進行1些顛倒黑白、嚴重扭曲事實的宣傳之前,他根本無法以任何方式將此事歸咎於亞曆山大。
人們就在現場,他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取走他們性命的人,絕非那些1路守護在通往宅邸道路上、麵目猙獰的身著藍色鎧甲的男子。
而是身穿黑衣的家夥。
儘管帕克勳爵絞儘腦汁地想要扭轉局勢,但他的將軍卻宛如1塊巨大的絆腳石。
阿基拉斯依舊不明白,為何他的老板兼情人會因為1些低等農民的死亡而對這樣的事情這般暴跳如雷。
在他的心中,這些“社會底層的渣滓”理應為了主人的宏偉事業心甘情願地奉獻出自己的生命。
而那人更是毫不掩飾地將內心的想法直白地吐露了出來:“大人何必如此大動肝火,不過死了區區幾個人罷了,這城裡還有十萬之眾,就算今天不成,明天、後天依舊源源不斷……”
在阿基拉斯的眼中,這些人壓根算不上是人,倒像是來自滲滲泉那永不乾涸的泉水,可以無休止地4意抽取。
“閉嘴!”聽到這種令人憎惡的冷漠態度,帕克勳爵終於抑製不住內心的怒火,罕見地大發雷霆,他怒喝1聲,狠狠地揮拳砸在了阿基拉斯的嘴上,隨後尖叫道,
“他們是辛勤勞作的農民和安分守己的平民,不是你可以4意屠戮的牲畜!你以為你襲擊的這些人會若無其事地回家蒙頭大睡,然後將今日所發生的1切統統拋諸腦後嗎?你當他們愚蠢至極嗎?”
帕克勳爵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臉色鐵青,顯然,他雖說並非全心全意地為百姓著想,但也絕非是1個冷酷無情的屠夫。
他在1定程度上的確關心著他們的福祉。
因此,他繼續毫不留情地斥責著他的將軍,
“在我們對他們做出了如此過分的事情之後,你怎能認為他們還會若無其事地再次走上街頭?如今已經有傳言4起,人們紛紛質疑,為何有兩萬大軍駐守著這座城市,卻有如此眾多的寺廟遭受襲擊。我們能夠照顧好這麼多人,卻為何無法揪出潛藏在暗處的幾隻老鼠?而如今我們竟然對他們發起了攻擊,他們勢必會開始提出更多的疑問。”帕克勳爵此刻從憤怒逐漸轉為了謹慎,
“嘖,阿基拉斯……倘若你還想繼續做我的左膀右臂,就決不能如此殘暴不仁。有些事情需要更為細膩的處理方式。學會在何時何地運用何種手段,否則,遞交辭呈……我自會尋覓另1個能夠勝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