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相信韓雅韻的說法,小說,主角,劇情。
他可以接受一切安排,讓他和韓雅韻在一起也好,讓他去死也好,可上天安排的劇本裡,薑燕寧注定會失去她的孩子變成一個瘋子,在回國的第二年死在車輪下。
他見過太多次她死在他的麵前,無論他如何努力,如何避免,她都會在那一天死去。
終於有一次,他不去查她的消息,而是轉過幾道關係,間接向伯明翰所有有新生兒科的醫院進行捐助,無償負責所有新生兒患者的治療費用。
第五年她仍然帶著那個男孩回來,不過這一次,他們的孩子活到了一歲,最後死於一場重症肺炎。
他試過很多次,可他能做的隻有這些,他最多能把他們的寶寶多留在她身邊一年,一年後,她總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死去。
韓雅韻已經破罐子破摔,她不再來騷擾他,每次拿了趙芝琴的錢就消極怠工,躲著傅祈言走,等她那些錢揮霍光了,她差不多就又要開始新的一次循環了。
傅祈言把薑燕寧留下的那些小說都看完了,看了一遍又一遍,他還是不明白,或者說是不願意接受,他能問的隻有韓雅韻一個,“為什麼呢?為什麼不讓我們的孩子活下來?”
韓雅韻閱遍小說,她答:“因為你是男主,你和女主之外的女人睡了就已經是十惡不赦了,怎麼還可能讓一個你們的孩子存在來膈應女主?所以你們的孩子必須死,她帶回來的那個男孩,也隻是起到一個被拆穿打臉的作用。”
她說完就起身走人,她生怕傅祈言又發瘋捅她一刀,她已經學會苦中作樂,隻要不是她挨痛開啟下一次循環,這種拿錢瀟灑的日子,她也願意過。
一次一次,傅祈言已經不怨恨任何人,趙芝琴、韓雅韻、楊建雲,他們都不是凶手,凶手是這個世界。
如果一定要選出一個人做凶手,那就是他自己。
是他讓薑燕寧懷孕,讓她被迫離開,因為他是“男主”,而她不是“女主”,所以她注定不會有好結局。
但他不能回到更早的時候,他永遠,都隻能絕望地醒在那個會議室。
得益於他一次次的循環,他已經能在短時間內擠走他爸和他爺爺,坐穩傅氏,等薑燕寧回來的時候,傅家人不敢再反對,薑燕寧不必再同他搬出彆墅,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條件。
每一次七年的循環,他隻為了等待最後的兩年。
他在痛苦裡,也貪到一點兒甜。
有一次薑燕寧又短暫地清醒過來,她沒有歇斯底裡,她對傅祈言說:“謝謝你。”
傅祈言比她打他、罵他、怪他還要難受,“你謝我?你知不知道,你經受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薑燕寧好像又沒有完全清醒,她像個小孩子一樣,想到什麼說什麼,前後的話沒有任何關聯,她說:“我愛你。”
傅祈言流著淚,“我也愛你。”
他抱著她,牆上的時鐘轉動到11點,窗外麵漆黑一片,他們今天沒有在家,而是在酒店的頂樓,他麵前有一扇很大的窗戶,阻窗裝置已經被破壞。
這一次,他能擁有她的時間,最多還有一個小時。
薑燕寧在他懷中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說:“我跟你說過嗎?我們的寶寶,她七個月早產在伯明翰的塞利奧克醫院,體重不足4磅,住了一個月的保溫箱才回到我的身邊。”
她陷入了回憶,“她很乖,從來不會動不動哭鬨,她住在保溫箱的時候,我去見她,她小小的,身上紮著好多針,連接著好多儀器,她睜著眼睛透過玻璃看我,好像知道我是她的媽媽。”
“出院那天,她一個月了,那麼小,竟然就會笑了,她和我一點都不陌生,喜歡我得很,粘著我,目光追隨著我。”
“兩個月的時候她開始咿咿呀呀,會吃手指,吃得到處都是口水。三個月會抬頭,四個月會翻身,五個月可以和我玩躺貓貓……”
她問:“傅祈言,你記住了嗎?”
傅祈言說:“我記住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那個孩子,在薑燕寧的口中,那樣乖,那樣可愛,來得那樣不易,讓她想著念著,瘋魔到現在。
他見過一張照片,剛生產完的薑燕寧穿著綠色的手術衣,戴著無菌帽,側著臉對著她旁邊一個小小的、紅彤彤的孩子笑得很溫柔。
那是他們的孩子。
那個孩子本來應該出生在他們的期盼中,被爸爸媽媽的愛包圍,一生富足、順遂、平安。
可是上天偏要這樣拆散他們,把他們一家人拆散得七零八碎。
薑燕寧曾經看中的那個戒指,他每一次都會買來,鎖在他的保險櫃深處。
她曾經因為他不讓她給他戴戒指而清醒過來,傅祈言不敢再拿出來任何一次。
鎖在櫃子裡,他在心裡給她戴上,就好了。
薑燕寧,我們已經結過好多次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