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醫生拿著報告走到隔壁去,在門口喊:“主任,你現在有空嗎?有個病人麻煩你幫忙看一下。”
一個禿頭醫生過來了,他看了看報告,又問了陳燕寧幾個問題,他說:“不是精神分裂。”
“不過再這麼下去,估計快了。”
他又安慰比病人還緊張的陳芳如:“沒事,現在還沒什麼大問題,按時吃藥,保持心情舒暢,很快就會好。”
他在電腦麵前很快打出處方,遞給她們。
陳芳如向他道謝:“謝謝您啊,等她好了,我來給您送個大錦旗!”
出了診室,陳芳如對陳燕寧說:“虛驚一場,沒事兒的,很快就會好起來。”
陳燕寧笑著看她,微微點頭,“嗯。”
陳芳如去拿藥,陳燕寧坐在椅子上等她。
她拿出手機,微信上林見舟和周霽給她發了很多消息,她點進去,看都不看,直接把他們都拉黑刪掉了。
又找到他們的電話號碼,一樣拉黑刪掉。
做完這些,她捏著手機怔怔看了一會兒屏幕,又點開微信,慢慢往下滑,她沒有設置置頂的習慣,林墨給她發消息,已經是好久之前,她往下滑了好一會兒才找到。
她點進去,看到最後兩條消息上麵的日期,三月十八號,原來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
那是她們離婚手續辦完的第三天,陳燕寧已經結束了在首都的一切,她辭職、和朋友告彆、把銀行卡放在他們的新家鞋櫃上,隻提著一個行李箱,坐上了回G市的飛機。
她沒有同林墨告彆,他們手續辦完後,她還在家裡住了兩天,他傻傻以為,他們還能再重新開始。
陳燕寧下了飛機,就收到了林墨的消息,他發來那張銀行卡的照片,他說:“你要和我算得這麼清楚?我給你的,你都要還給我,那我的心呢?你為什麼不還給我?”
陳燕寧沒有回複他。
他也再沒有發過來消息。
他曾經說過,他是正經男人,他不接受她耍他。
可是她和他結婚,跟他許諾一生一世,然後又自顧自地拋棄他了。
當初李景深回國,直奔首都來找陳燕寧,兩個人天雷勾地火,滾到了一處。
陳燕寧早上從酒店醒來,身上一塌糊塗,李景深已經不在,她那時候才知道慌,甚至她到那時候才想起林墨,她怎麼能背叛他?
她記得很清楚,前一晚上是她主動的,她沒喝酒,她那時候看著李景深,心中滿腔愛意,壓都壓不住。
林墨去出差了,在西南哪個山裡,信號都時有時無,所以他感覺不出來,陳燕寧每次要掛他電話的時候都迫不及待。
等他回來,兩個人住在一個房子裡,陳燕寧更無法忍受,她甚至看一眼林墨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已經無法麵對他。
但她心虛,她不敢讓他知道她做了什麼,她變得脾氣暴躁,動不動對林墨冷言冷語,林墨流著淚問:“老婆,我做錯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做錯,錯的是她。
李景深食髓知味,天天來纏著她,陳燕寧終於有一天答應赴他的約,他們坐在咖啡館,陳燕寧把話說得很難聽,李景深氣得手都在抖,他在最後仍然追出來想要挽留她,兩個人拉扯到咖啡館門口,陳燕寧掙開李景深的懷抱,就看見林墨站在不遠處。
他們回家後,林墨裝作若無其事,背地裡他卻到處找線索,他翻出了陳燕寧夾在書裡的照片,那是高中時候她和李景深的合照,她站在他旁邊笑得很開心,她在背後寫下日期:我和我的初戀。
陳燕寧知道林墨那本筆記本,他是故意給她看到的,想要讓她心軟,他前麵全部記的一些小心機,還有她的喜好,最後一頁字跡淩亂,他寫:“燕寧喜歡帥男人,可是那個男人那麼普通,她為什麼選他?真愛?他是真愛,我是什麼?我不會認輸,她就算喜歡彆人,也不能隻喜歡彆人,她必須還喜歡我。”
他甚至穿衣打扮都開始往李景深那個方向變,想要以此留住陳燕寧對他的興趣,陳燕寧心中鬱結,胃病都複發了,她蜷縮在沙發上扭過臉不看他,她哭著說:“求你了,跟我離婚吧。”
林墨充耳不聞,笑著關上冰箱門,“沒有什麼菜了,我出去買,你想吃什麼?”
陳燕寧坐起來,抓起茶幾上那個粉白色的貓把手水杯朝他擲過去,她滿臉淚水,大喊大叫:“離婚!我說離婚!”
那水杯碎在地上,散得到處都是,有一片飛到了林墨腳背上,他的腳背瞬間沁出一道血痕。
陳燕寧哭得更厲害,一直在說對不起。
林墨一動不動看了她好久,他問:“因為不愛我了嗎?”
陳燕寧說:“是。”
“你愛他?”
陳燕寧:“求你了,我很痛苦。”
“好。”
林墨蹲下來撿起那些瓷片,他沒用掃把,一片一片撿得很慢,把那些碎片放在一個空餅乾盒裡,又好好蓋上蓋子。
她把他耍了個徹底,他已經夠委曲求全,夠隱忍卑微,卻隻換來她的冷漠和傷害。
可他原本不是這樣的人,他以前說過,如果她不能認真對待這段感情,“那我們就結束這段關係,以後不必再見麵。”
他恨她,不原諒她,也很正常。
一滴淚水滴在屏幕上,陳燕寧用手指抹去,她深吸了一口氣,手指點在對話框,輸入法彈出來,她打出兩個字:“墨墨”。
她停了好一會兒,又把那兩個字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