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站在城樓上看他,“你果然沒死。”
“差點兒死了,”晏懷明蹙著眉,三月他還披著一件大氅,臉色發白,看上去確實虛弱得很,他說:“我與邵陽侯領兵前往上京,誅滅遼人,戚小將軍可要與我們一起?”
戚容問:“你車中還有何人?”
晏懷明:“公主。”
不是褚國公主,是公主。
戚容:“陛下不過十六,哪來的公主?”
晏懷明甩甩袖子,手背到身後,站得端端正正,他正色說道:“廉州、郡安甚至上京,都被遼人占領,滄州的霍庭將軍死死抵禦三月餘,才擊退遼兵,城門外屍骸遍野,難民以萬數計,這一切,都因為你口中的陛下!”
“一國之君,為己私欲,便讓蠻人踏足土地,無仁、無謀、無智,怎堪為君?”
“宗政榮一個土匪,在外憂之時起兵造反,若非褚國將士死守邊境,爾等如今早就是遼國的奴隸!”
“誰是正統?誰是反賊?”他問,“若褚姓的不是公主,誰是?”
城樓上的戚容冷笑一聲,“宗政霖不堪為君,你車中的公主,就行?”
亂世出英豪,戚容手握重兵,至今不曾有過動作,他的心思,早已經路人皆知。
宗政榮一個草寇都能當皇帝,他又為何不能?
一個女人,是不是褚國皇室還未可知,憑著晏懷明和邵陽侯一張嘴,就要把她送上皇位?
當這天下人都是蠢豬不成!
“晏公子,我不欲與晏家作對,所以我放你們走到此處,可你們若再進一步,我的弓箭手就要放箭了。”
車簾掀開一點,緩緩走出一個身量苗條的女子,她穿著素色的衣裳,上麵沒有什麼花紋,發髻也很是簡單,隻有一支碧綠的玉簪。
她仰起頭望向戚容,嬌媚柔弱的一張臉,晏懷明找了這樣一個人來當公主?
戚容心下冷笑,聽得那美人緩緩說:“久聞戚將軍英名,不知可否移駕車中,單獨說話?”
她又看了看晏懷明和齊裕,轉頭同戚容說:“其餘人都會退至五十米外,我以褚家起誓,他們不會向公子發箭。”
戚容功夫了得,自然不會怕這些,齊裕已經帶著人馬掉頭,遠離城門。
隻留一輛馬車,一個美人,在城牆下仰頭看他。
“撩開車簾。”他說。
褚燕寧乖乖撩開簾子,裡麵並無一人,一眼就可以看完。
戚容有些好奇她究竟想要和他說些什麼了,她行動間並無任何會武的痕跡,在馬車上,他把她殺了,再輕易不過。
他輕浮地笑道:“美人相邀,為何不至。”
他命人打開城門,獨自一人走了出去,褚燕寧替他打著簾子,跟在他身後進了馬車。
這個女子長相妖媚,替他撩簾子撩得自然得很,顯然是從前伺候人伺候慣了的,他心下鄙夷,晏懷明找個傀儡,也不找個像些的。
他在車內坐下,“你想和我說什麼?”
褚燕寧坐在他對麵,拿出一張紙,提筆蘸了墨,寫了幾個字。
為君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