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寧停在樹蔭下,天氣晴朗,樹葉間閃爍著陽光,她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都不討厭。”
“可是彥君姐,我試過了,我已經不能再喜歡上任何人了。”
她有她的滄海水、巫山雲,她一生都看不得彆的風景。
遠在英國的謝嘉樹手機放在實驗室外,屏幕亮了一瞬,接收到了一張照片。
他忙到深夜,和趙前一起往電梯走,他點開鄭彥君的消息,把圖片放大了看。
趙前湊過來看他的手機,“白燕寧。”
“她都畢業了。”
“是,”謝嘉樹勾起嘴角,“很厲害吧,在德國,次次都準時畢業。”
畢竟網上流傳的那句“在德國留學的三年是最難忘的五年”可不是空穴來風。
這些年,他有過無數次,這樣驕傲的時刻。
趙前點點頭,“確實厲害。”
這個女人,他一開始,也因為那些流言對她有過誤解,可越到後來他越發現,她隻是一隻雙腳陷入泥潭的鳥兒,她從那泥潭中抽身,就會飛得比誰都高。
他這些年已經漸漸明白,她為什麼能讓謝嘉樹念念不忘到如今。
白燕寧出國前一個月,他和謝嘉樹在校門口見到一輛車,謝嘉樹突然就快步走過去,他問駕駛座上抽煙的女人:“這是你的車嗎?”
回宿舍之後,謝嘉樹就躺在自己床上,被子蒙過頭頂,哭得像個小孩子。
趙前在旁邊聽了個遍,他知道他在哭什麼,他說:“既然是誤會,你去找她吧,她心裡有你,兩個人說開了,還能在一起。”
謝嘉樹止住了淚水,他說:“不。”
“讓她飛走吧。”
謝嘉樹振作得很快,第二天,他就賣掉了一櫃子的機械模型,開始給人當論文槍手、不要命地頻繁參加項目掙獎金。
他把那些錢交給那個“鄭姐”:“雖然沒有多少,但這是我的心意,請你替我轉交給她。”
鄭姐看著他滿是紅血絲的眼睛,“你何必這樣,我願意幫她。”
“那不一樣,”謝嘉樹說,“愛一個人,總是會害怕她過得不夠好,哪怕她並不需要我這些,我還是,想要把我能給的給她。”
白燕寧在酒吧上班的照片被人掛到網上的時候,謝嘉樹在美國一下飛機,就開始打電話,他對“鄭姐”說:“你讓她不要怕,明天一早就去報警,她的留學申請還沒批,不能被輿論影響。”
“麻煩你教教她,要反駁,要反抗,不要默默地忍受。”
他又從他這裡要到趙珊瑚的聯係方式,他向她解釋白燕寧並不是拋棄他的壞女人,是他的父母向她施壓,她才遠離他。
他幾乎是在懇求趙珊瑚:“請你去陪陪燕寧,好嗎?”
美國和中國有十三個小時的時差,他每晚都大半夜握著手機看消息、打電話,眼睛熬得通紅,可是他不能走,他贏了這個比賽,可以給白燕寧掙十萬塊。
這些年,他聽見謝嘉樹打過好多和白燕寧有關的電話,她兼職的翻譯公司、她的岡比亞師兄、她第一次租房的房東和鄰居,他甚至給她的導師發郵件:“請您幫我這個忙,將這一筆彙款當作項目獎金交給bridget,不必提及我,萬分感謝。”
愛一個人,總是會害怕她過得不夠好,哪怕她並不需要我這些,我還是,想要把我能給的給她。
對,bridget,這個他翻詞典找到的名字,在愛爾蘭神話中,意味著自由和勇敢,借趙珊瑚的口,送給了白燕寧。
他關注著白燕寧的一切,看著她一路在廣闊的天地自由地闖蕩,她從一隻跌跌撞撞的雛鳥,到如今已經有了可以穿越風雨的翅膀。
趙前曾經問他:“你的深情,你的付出,她什麼都不知道,值得嗎?你甚至不讓趙珊瑚在她麵前提及你,恐怕她很快就會忘記你,和彆人在一起。”
謝嘉樹說:“沒有關係。”
“我能走到她身邊固然好,但倘若她有更好的、喜歡的人,也很好。”
趙前說給趙珊瑚聽,趙珊瑚流著淚發了一個朋友圈:“愛到深處,我是愛你的,你是自由的。”
不必留戀我為你撐過的傘,就請你自由地、自由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