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寧下樓的時候,看見謝珩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她走過去:“對不起。”
謝珩看見她下來,顯然很驚喜,但他忍著,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你不用道歉。”
周燕寧不拆穿他,“你不覺得丟麵子?”
謝珩搖搖頭,“是你出錢開的房間,你有權利不讓我睡。”
周燕寧又問:“那你打算怎麼辦?在這裡坐到天亮?”
謝珩說:“我怕你明天起來找不到我。”
周燕寧想象了一下謝珩在這兒像個無家可歸的小狗一樣待一晚上的樣子,她哪裡舍得他吃這種苦,光是想想都覺得難受。
周燕寧心軟了一大截,她裝可憐:“我睡不了那個被子,我會過敏的。”
她故意把還有紅痕的手臂露在他麵前。
她把手機拿出來,給他看她剛剛下單的跑腿,縣城裡的家紡店早就關門了,她隻能找跑腿從明海市買過來。
她問他:“待會兒你幫我鋪被子,好不好?”
進了門,可就由不得他了。
謝珩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他找不到理由拒絕周燕寧,他不可能對她說:“你自己鋪。”周燕寧在他眼裡,連不走路都是可以的,哪裡還能讓她鋪被子。
他想到,他還可以說:“請酒店的工作人員鋪。”但他能想象到,周燕寧肯定會垮下臉,說不定還會像剛才那樣頭也不回地走了,哪裡還能像現在這樣溫柔地跟他說話?
他已經知道了,如果不順著周燕寧,她有一萬種方法折磨他。
她光是皺皺眉,他就覺得難受。
於是他在她期待的目光裡,點了點頭。
周燕寧笑得漂亮極了。
他們兩個並肩往電梯裡走,電梯上升後,前台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其中一個說:“剛才你上廁所沒看見,就是那個美女,要和那個帥哥住一大床房,帥哥不乾,美女說愛住不住,把他一個人丟這兒了。”
另一個說:“這麼漂亮的大美女,主動邀請他他還拒絕?”
“哎呀,你懂什麼,這是情趣,小情侶吵架嘛。你沒看到人下來哄了沒兩分鐘就一起上去了?”
“唉,戀愛的酸臭味呀。”
周燕寧領著謝珩到了房間,進去後,謝珩渾身不自在地坐在沙發上,周燕寧也沒逗他,拿著藥膏進浴室去擦了。
她在醫院的時候隻擦了脖子、手臂和小腿,輸了液後雖然緩解了很多,但是如醫生所說,因為她是孕婦,用的都是溫和的藥物,所以她現在還是有點兒難受。
她仔仔細細細細把腰腹和大腿上有紅痕的地方都抹了,在鏡子裡看見背上還有好大一片,她反手夠了夠,勉強能擦到,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把藥膏放下了。
她想了想到底要怎樣才能讓謝珩同意給她擦藥。
他現在真是矜持得很。
謝珩聽見周燕寧在浴室裡喊他:“於海。”
周燕寧差點就要開口喊謝珩,好在她在最後一刻想起了他現在的名字。
“於海”聽見她的聲音,心中湧出一句:“果然如此”。
他就知道周燕寧靜悄悄,必定在想著作妖。
他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她進一步,他想退,可是她退了,他又覺得難受。
他走到門邊,問:“怎麼了?”
周燕寧直接把門打開了一個縫,伸出腦袋來,她現在可是什麼都沒穿,雖然她什麼都沒露出來,可謝珩還是速度飛快地把頭扭到了一邊。
周燕寧繼續裝可憐,“我背上好大一片紅的,我擦不到,怎麼辦?”
謝珩喉結滾動了兩下,“我去找人……”
“不要。”周燕寧乾脆利落地拒絕。
謝珩腦子發疼,他不會蠢到去問周燕寧“為什麼”,她肯定有一大堆的歪理等著他,又或者會直接說:“我就想讓你給我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