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睜睜的看見踏痕的步伐出現了明顯的頓停,轉回頭看著他臉上沒有顯露過多的情緒。
那冷漠的眉目間有分毫的詫異閃現,更多的是謹慎防備。
再次與暗十對視,半晌也沒答話。
就這麼不顯露太多的情緒,也直接能讓暗十篤定對方就是他。
暗十想起自己是戴著麵具的。
可過了十幾年,當初他們相處也隻是那淺淡記憶裡微不足道的一小段,他覺得即便自己摘了麵具,對方也不能認識自己。
可是,十幾年了。
他孤獨了那麼十幾年才遇上了眼前的故人,不得個答案又怎能安心呢。
暗十摘了麵具,不管對方識不識得他,他都要見一麵。
對麵默然盯著的踏痕在對方喚出那兩個字時,心裡下意識揪扯住。
一瞬間他就猜測了千萬種可能。
或許是當初與自己同吃同住的孩子,其中的某一個。
卻在暗十取下臉上遮擋,露出沉默中已經浮起眼淚的麵容時,眉心倏地皺起。
少年濃眉大眼,是個很討喜的長相。
有著比自己明顯年少的明朗,從一個孩童長成大人,眉眼舒展身形變化是不能讓人覺得相熟的。
可那雙噙著眼淚即將都要哭出來的委屈眼睛,讓踏痕心頭猛然一跳,竟然當刻就認出了他是誰。
也同時被震驚的隻剩緊盯的眼神。
恍然記得有個小孩兒就用這雙眼流著眼淚,哭哭啼啼求自己不想再堅持了。
小孩兒會叫他哥哥。
哭到沒出息的比長相更像個女娃娃,那小孩兒瘦啊,很小,他需要輕輕一提都掙紮跑不了。
可他每次都看不了他的眼淚,就像眼前這種雙眼通紅的模樣,讓他沒辦法不去縱容。
眼前的少年像也不像,眼神像,卻根本不是那個瘦到風吹就倒的樣子。
“……阿卓?”
踏痕沙啞的嗓音一出,暗十忍在眼眶裡的淚滴,倏地落了下去。
在臉頰上形成了一道無聲軌跡。
遷巒居然還記得自己,他還能認出他。
麵對突如其來的重逢,踏痕終於顯現出了幾分慌張,朝著內院的方向望了眼,又朝著尋微藏匿的地方看。
尋微本來就是來聽個閒話,好家夥三兩個字就給聽懵了。
再遲鈍的人也能意會過來這是遇見了故人,何況是心思靈透的尋微,他整個人的震驚都是掩藏不住。
踏痕跟他們一同在寺廟十幾年,期間也都跟和尚相差不到哪去。
他居然還有故人?
踏痕朝尋微的方向看了一陣,轉回神朝暗十靠近,低聲詢問中有明顯的責怪。
“你跑去哪了?為什麼會成了個暗衛!”
暗十迎著對方的斥責,動了動唇反問道。
“那你又為什麼是個暗衛……我娘她在哪呢?”
這問題仿佛讓踏痕哽了下,又仿佛是一時想不到合適的答案。
“當時為什麼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我……”
然而暗十就用那雙盛滿淚水的眼睛看著他,打斷了他的追問。
“我娘她不要我了,我回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