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殿下卻再也不肯見自己一麵。
紫雁動了動已經乾涸的唇瓣,眼前視線眩暈一片。
整個人搖搖欲墜中視線裡卻出現了一雙蟒紋墨色高靴。
那熟悉的氣息靠近的無聲無息,或者說。
是她自己已經疲憊到耳目不靈,根本就沒察覺自己盼了許久盼不來的人。
終於站在了自己眼前。
太好了。
紫雁的眼淚終於隨著情緒掀起的波瀾滾落,蒼白的麵頰上浮起了如願以償的淺淺笑容。
扯著自己已經乾燥到沙啞的音量喚道。
“殿下。”
隻要殿下還肯見自己,哪怕讓自己受多少懲罰,她也覺得自己就還有存在的意義。
可回應她的是半晌沉寂的無聲。
是不是因著在此處跪了太久,滴水未進已經耳不能聞?
為什麼都聽不見殿下朝自己落下的失望怒吼。
可是,紫雁明明還能聽得見不遠處樹梢上仲夏的蟬鳴。
沸沸揚揚的充斥在腦海中。
可是,殿下怎麼不說話呢?
滿腔的疑惑和不知後果的難安讓她再也忍不住的微微揚起了頭。
昏眩的視線中太子明黃蟒袍在寢殿光線範圍邊緣,鋪上了一層高不可攀的金線。
那張令她多年都視為方向的溫潤麵容,背光中顯得十分昏暗。
卻依舊能從暗色中將那冰冷看的清晰。
“下去。”
話音一落,樹梢隱匿的青鸞應聲而動,迅速退開了能目所能見耳可聞聽的範圍。
給這靜謐的夜晚增添了更加壓抑的草葉沙沙聲。
太子的聲線陰沉,泛著讓紫雁徹骨的寒涼。
“你還回來做什麼?”
“還有臉回來。”
意料之中的訓斥卻又跟紫雁記憶中的大相徑庭,明明應該是怒不可遏的語氣,可此刻卻在平靜中讓人感到更加生痛。
平靜的聲量,像是在敘述一件本該發生的事。
“背叛本殿,該以死謝罪。”
話音如利刃一樣剜在紫雁的心頭,穿透肺腑,搗爛生機。
讓她眼裡那些許留存下來的微光黯然熄滅下去,像是被冷風吹滅了般,沒辦法支撐再點燃。
殿下要她去死。
確實她是應該去死。
可是殿下,我這條命本就是殿下所救,如若要收回,我還是想死在殿下的眼前。
“紫雁該死,請殿下賜死。”
那給自己落下的宣判沙啞又乾澀,像是在泯滅一個無關痛癢的花花草草,飛蛾爬蟲。
她沒有任何言語能為自己的背叛辯解,也說不出來半個字對眼前人的不舍,隻能頹然喪失生機的,等待死亡降臨。
這一切,也就真的結束。
想起卿歡稚嫩的小童音念叨著,逝去的親人隻是在另一處安了家,等待著自己過去就能團聚。
如果此生就此結束,那爹娘。
你們會在世間的另一麵等待我嗎?
我還能做回爹娘的孩子,還是遣月,還是個平凡無他求的人嗎?